但程凡甚至无需动用守护剑意，他只是将左臂混沌气旋的归墟领域微微扩张。
所有扑入他周身三丈范围内的魔物，无论强弱，皆如同被投入无形炼狱，动作瞬间凝滞，躯体在无声无息中分解、湮灭，化为最精纯的能量被气旋吞噬。
他像是一柄烧红的尖刀，切入凝固的油脂，所过之处，留下一片短暂的净空区域。
而这诡异的景象，终于引起了更高级别存在的注意。
在穿过一个布满巨大神经节点的腔室时，前方通道口，厚重的血肉壁垒缓缓升起，堵死了去路。
同时，左右两侧的肉壁裂开，四道散发着磅礴魔煞的身影，缓缓步出，呈合围之势，将他堵在了腔室中央。
这四道身影，不再是只有本能的低等魔物。
它们保持着大致的人形，身披覆盖着骨刺的狰狞魔铠，手持不同的魔器，眼中燃烧着冰冷而智慧的暗紫色火焰。
它们的气息，赫然都达到了魔将级别！
虽然比不上夏侯桀那般顶尖，但四人联手，形成的压迫感足以让任何鬼将级别的存在窒息。
“入侵者……停下你的脚步，献上你的灵魂，或许主宰会赐予你……永恒的沉沦。”
为首的一名魔将，手持一柄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巨剑，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程凡停下脚步，目光扫过四名魔将，心中迅速评估。
硬拼，即便能胜，也必然消耗巨大，动静惊人，会立刻引来更多强者，甚至直接惊动暗日。
必须速战速决！
他并未回答，而是微微低头，左臂垂在身侧，混沌气旋加速旋转，一股隐晦的吞噬之力开始弥漫。
同时，他右手指尖，一丝微不可察的、模拟了此地魔煞气息的混沌之气，悄无声息地渗入脚下的地面。
“冥顽不灵！结阵，拿下他！”
为首魔将见程凡不为所动，眼中紫焰一盛，厉声喝道。
四名魔将瞬间动了起来，步伐玄奥，魔气贯通，瞬间形成一个漆黑的四象魔阵！
魔阵之中，空间仿佛被禁锢，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同时有四道凝练的魔煞锁链射出，直取程凡四肢，要将他彻底束缚！
这魔阵显然经过千锤百炼，四人合力，威力倍增，足以困杀资深鬼将！
然而，就在魔阵即将合拢，锁链即将临身的刹那——程凡猛然抬头，眼中混沌之光爆闪！
“爆！”
他一声低喝！
轰！轰！轰！轰！
四名魔将脚下，那被程凡悄然注入混沌之气的地面猛然炸开！
并非能量爆炸，而是更诡异的结构崩塌！
如同被抽走了基石，那一片区域的血肉地面瞬间化为飞灰，露出下方蠕动的、更深层的内壁！
狂暴的混沌之气从炸点喷涌而出，带着归墟万物的特性，瞬间扰乱了四名魔将之间魔气连接的节点！
完美的合击阵势，瞬间告破！
四名魔将身形踉跄，魔气反噬，同时闷哼一声，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们根本无法理解，对方是如何在无声无息间，破坏了这坚不可摧的魔域地面，并精准找到了他们阵法的能量节点！
就是这瞬息的机会！
程凡动了！
他不再保留，蚀星战体全力爆发，暗金色的魂光冲天而起，与炽白的守护剑意交融！
他不再依靠归墟领域的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出击！
身形如电，直扑那名手持黑火巨剑的为首魔将！
“玄玑剑典——破军式·星坠！”
一道凝聚到极致，仿佛承载着陨星坠落之力的炽白剑罡，撕裂魔气，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悍然斩向对方头颅。
剑意之中，不仅蕴含着守护的坚韧，更带着对叛徒爪牙的滔天杀意！
那魔将仓促间举起黑火巨剑格挡。
铿——咔嚓！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中，蕴含着混沌归墟特性的剑罡，竟直接将那品质不凡的黑火巨剑斩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恐怖的力道透过剑身传递，将那魔将轰得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后方的肉壁上，魔铠碎裂，紫血狂喷！
一击重创！
另外三名魔将又惊又怒，疯狂扑上，魔器带着撕裂灵魂的呼啸攻来。
程凡身形如鬼魅般闪烁，守护剑意化作层层叠叠的圆壁，将攻击尽数挡下。
同时左臂一挥，一道灰蒙蒙的气流如同鞭子般抽出，扫向右侧的一名魔将。
那魔将挥刀欲斩，灰色气流却穿透了刀锋，直接扫过他的躯体。
没有任何声响，那魔将前冲的动作猛然僵住，他愕然低头，发现自己的腰部以下，正在无声无息地消散，化为虚无。
他发出一声短促而绝望的嘶吼，上半身也迅速崩解，被混沌气旋吞噬。
剩下的两名魔将亡魂大冒，这到底是什么力量？！
侵蚀？分解？还是……彻底的抹除？！
恐惧压倒了战意，他们转身欲逃。
“留下吧。”
程凡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告。
他双指并剑，守护剑意与混沌之气完美融合，化作两道灰白交织的剑指，后发先至，瞬间点在了两名魔将的后心。
噗！噗！
两名魔将的身形骤然僵直，然后从剑指点中的位置开始，迅速蔓延至全身，化为两座灰色的雕像，随即崩散成最细微的尘埃，融入这魔域污浊的空气之中。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十息之间。
四名魔将，两死两重伤。
程凡看也不看那两名重伤垂死的魔将，目光投向那升起堵路的内壁。
他走到壁前，左掌按上，混沌之气吞吐。
“归墟。”
冰冷的词语落下，那厚重的、蕴含着强大魔能的内壁，迅速消融、崩塌，露出了其后更加深邃、魔煞更加浓郁的通道。
他没有停留，一步踏入。
也就在他离开后不久，腔室内空间波动，一道笼罩在扭曲光影中的身影，缓缓浮现。
他看了一眼满地狼藉和两名奄奄一息的魔将，那双左眼如暗日、右眼如虚无的眸子，闪过一丝冰冷的波动。
“混沌……还有玄玑的味道……有趣。”
穿过被融毁的内壁，程凡踏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区域。
这里是一片广阔无边的黑暗空间。
脚下是如同镜面般光滑、倒映着扭曲星骸的黑色地面，头顶是无尽的虚空，唯有点点如同垂死星辰般的暗红光斑在闪烁。
空间的中央，是一座巍峨的、由无数枯骨、破碎兵刃以及漆黑魔晶堆砌而成的王座。
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个身影。
他身披残破却依旧能看出昔日辉煌的暗金铠甲，但铠甲之上缠绕着如活物般的漆黑魔纹。
他面容模糊，被一层流动的阴影笼罩，唯有那双眼睛，清晰无比——左眼如一轮燃烧的、散发着堕落与毁灭气息的暗日，右眼则是一片深邃冰冷、仿佛能吞噬一切希望的虚无。
仅仅是坐在那里，一股仿佛能压塌万古苍穹的恐怖威压，便充斥了整个空间。
周围的规则都在向他臣服、扭曲。
暗日！
程凡感觉自己的魂体在这股威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如同背负着整个星骸坟场的重量！
但他脊梁挺得笔直，蚀星战体轰鸣，守护剑意如同不灭的星火在魂核中燃烧，死死扛住了这股压力。
他左臂的混沌气旋，第一次在面对单一存在时，传来了清晰的、如同遇到天敌般的警惕与……兴奋的战栗。
“你来了。”
王座上的身影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奇异的磁性，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继承了玄玑那老鬼的遗泽，身负着不该存在于世的混沌异力……程凡，我等你很久了。”
程凡心头一震，对方竟然知道他的名字！
是因之前投影的窥视，还是……另有缘由？
他压下心悸，冷冷回应。
“叛徒，你的末日到了。”
“叛徒？”
暗日发出一声低笑，那笑声中却听不出任何愉悦，只有无尽的嘲讽与苍凉。
“何为叛？何为忠？玄玑他们固守所谓的守护，不过是螳臂当车，最终换来了什么？玄黄界崩灭，将士埋骨星骸！”
“而我，选择了拥抱更强大的力量，窥见了真正的真实！这蚀界，这万界，最终的归宿唯有虚无与沉寂！”
“归顺主宰，融入永夜，才是唯一的超脱！”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直击灵魂深处，试图动摇程凡的信念。
“歪理邪说！”
程凡厉声斥道，守护剑意铮鸣，将那股蛊惑之力斩碎。
“为了一己之私，背弃袍泽，引魔入室，荼毒苍生！你所追求的‘真实’，不过是自我毁灭的疯狂！”
“玄玑前辈和无数将士的牺牲，绝非毫无意义！”
暗日右眼的虚无仿佛旋转起来，一股直接针对意志的吞噬之力降临！
“那就让我看看，你能在我的永寂之瞳下支撑多久！”
轰！
程凡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拖入了一个绝对的黑暗漩涡！
那里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永恒的寂灭与消亡！
他的记忆、他的情感、他的坚守，都在被这股力量强行剥离、吞噬！
这是比万剑戮心更加可怕的攻击！
直接针对存在的意义！
程凡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表面出现道道裂痕，暗金与炽白的光芒急速黯淡。
他的意识如同狂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他左臂的混沌气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
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本质的静寂意志爆发出来！
混沌，亦是虚无之源！
归墟，亦是万物之终！
你想用寂灭吞噬我？
那就看看，谁的寂灭更加接近本源！
两股同样代表着终末与虚无的恐怖意志，在无形的层面轰然对撞！
没有声音，没有光影，但整个黑暗空间都剧烈地扭曲、震荡起来！
脚下的镜面大地出现无数裂痕，头顶的暗红星骸光斑明灭不定！
暗日那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首次露出了惊容。
他右眼的永寂之瞳竟然无法彻底压制对方。
对方那混沌之力中蕴含的归墟意境，在层次上，竟然隐隐凌驾于他所掌控的、源自虚魇主宰的永寂之力！
这怎么可能？！混沌之核的碎片，为何会拥有如此本质的归墟特性？！
就在两者意志激烈交锋，陷入僵持的刹那——程凡怀中，那枚得自寂灭魔钉核心的、一直沉寂的漆黑种子，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
并且剧烈地震动起来！
与此同时，暗日王座后方，那一片最为浓郁的黑暗深处，一股庞大无比、仿佛心脏般搏动的能量源，也传来了清晰的共鸣波动！
那是……被污染的裂魂渊源点！
寂灭魔钉的核心种子，与它原本要侵蚀、替代的源点，产生了感应！
漆黑种子猛地爆发出强烈的吸力，针对王座后方的污染源点！
它仿佛要挣脱程凡的束缚，回归它原本的岗位，或者说……要彻底与那被污染的源点融合！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打破了程凡与暗日之间的意志平衡！
程凡绝大部分精力都在对抗永寂之瞳，对这漆黑种子的异动措手不及！
而暗日则眼中精光一闪，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原来如此……种子在你身上！真是天助我也！”
暗日狂笑一声，永寂之瞳的力量陡然加强，同时左手探出，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魔爪，直接抓向程凡怀中的漆黑种子，以及……他的心脏！
内外交困，危在旦夕！
程凡面临绝境，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做出了一个让暗日都意想不到的决定。
他非但没有压制怀中的漆黑种子，反而主动放开了对它的限制！
同时，他将左臂的混沌气旋之力，以及魂海中所有的守护剑意，毫无保留地，全部注入到了那枚剧烈震动的漆黑种子之中！
“你想融合？我帮你！看你能吞下多少！”
轰隆——！！！
漆黑种子在得到程凡全部力量的灌注后，仿佛被点燃的火药桶，爆发出一道无法形容的、混合了混沌、归墟、守护剑意以及最精纯虚魇本源的恐怖能量洪流！
这股洪流扭曲了规则，撕裂了空间，如同一条失控的灭世之龙，一部分轰向抓来的魔爪，另一部分，则循着那共鸣的感应，疯狂地冲向王座后方的污染源点！
暗日的魔爪与能量洪流狠狠碰撞，竟被震得微微一滞！
而那股冲向源点的能量，更是让他脸色骤变！
“你找死！！”
他怒吼一声，再也无法保持坐姿，猛地从王座上站起身！
整个黑暗空间的魔煞如沸腾般涌动起来！
程凡趁此机会，带着那枚暂时沉寂下去的种子，化作一道流光，向后暴退！
但他能退到哪里？
这似乎是暗日的绝对领域！
然而，就在他后退的路径上，因为刚才那恐怖的能量碰撞和源点异动，空间变得极度不稳定，一道细微的、连接着未知之处的空间裂缝，悄然闪现。
程凡不及细想，一头撞入了那道裂缝之中！
下一刻，裂缝消失。
黑暗空间中，只剩下暗日那无比暴怒的咆哮，以及后方污染源点传来的、极不稳定的剧烈能量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