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核深处,那场超越常规概念的碰撞,并未引发惊天动地的爆炸。当龙戬(或者说,那暂时统合了龙戬意志与刘飞残魂的存在)那蕴含着修罗杀戮与文明守护终极之力的双拳合拢时,发生的是一种更加本质的湮灭。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宣泄。只有那片区域的存在本身,包括那规则白光人形、那庞大的星核信标、乃至那部分被严重污染的星核能量,如同被最高权限的指令从宇宙底层的“硬盘”上彻底擦除,瞬间归于最原始的、绝对的虚无。
一个巨大的、不断试图自我修复却又被残留的湮灭之力阻止的空洞,出现在了地球的核心。失去了信标的持续抽取与污染,星球那饱经创伤的生命场,终于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开始本能地、缓慢地尝试自我修复。
龙戬悬浮于这片新生的虚无边缘,身上那套融合了三重道则的铠甲光芒缓缓内敛。他能感觉到,刘飞那缕注入的残魂力量正在飞速消退,如同完成了最后使命的烛火,即将彻底熄灭。那强行统合三种至高道则带来的灵魂撕裂感,也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深入骨髓的疲惫与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落落。
“伪皇……” 龙戬低声唤道,覆盖着面甲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那血与星交织的帝瞳中,却闪过一丝复杂的波动。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刘飞最后的那点灵光,在爆发出这逆转乾坤的一击后,已如风中残烛,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
没有回应。只有铠甲内部,那原本属于刘飞的文明法则符文,依旧在缓缓流转,仿佛是他留下的最后印记。
就在这时,“先知”AI的通讯强行接了进来,其数据流带着前所未有的紊乱与……惊惧?
“警告!检测到……无法理解的超维层面扰动!源点……信标湮灭处!” “高维结构正在……崩塌!法则链条断裂!是……归墟回响!”
归墟回响?!
龙戬瞳孔骤缩!这个词,即便在“源初之树”的知识库中也属于最高禁忌!传说那是宇宙终极的“回收站”,一切归于寂灭的最终归宿!任何试图以超越极限的力量强行抹除“棱镜”或“摇篮”重要造物的行为,都可能引动其一丝微不足道的“回响”!
几乎在“先知”警告发出的同时,那信标湮灭形成的虚无空洞中央,一点极致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希望的绝对黑暗,悄然浮现。它没有体积,没有质量,却散发着让龙戬那身合体铠甲都发出哀鸣的存在否定之力!
这“归墟回响”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宇宙本身的修正机制?它要将这片因超越规则的力量而产生的“异常”区域,连同其中可能存在的“变量”,一同拖入那最终的“无”!
“妈的!没完没了!” 龙戬强压下灵魂的疲惫与剧痛,文明修罗铠再次爆发出光芒,试图抵抗那黑暗的吞噬!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刚才那一击中消耗巨大,面对这源自宇宙本源的“回响”,竟有些力不从心!
那点黑暗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开始缓缓扩散,所过之处,连空间的概念都在消失!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整个地核,甚至整个地球,都可能被其吞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即将彻底熄灭的、属于刘飞的最后一点灵光,仿佛感应到了星球与文明的终极危机,竟再次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紧接着,龙戬身上的文明修罗铠,那些属于刘飞的文明法则符文,以前所未有的亮度闪耀起来!它们不再仅仅是力量,更像是一种……坐标?一种呼唤?
下一刻,异变再生!
在地球各处,那些残存的、由初代星火同盟建造的、早已被遗忘或认为失效的古老遗迹——某座深埋冰川下的观测站,某片沙漠深处的金字塔,某个海底火山旁的金属城市残骸——其核心处,同时亮起了微弱的、与刘飞符文同源的光芒!
无数道细微却坚韧的文明信念之光,从星球的各个角落升起,穿透了地层,无视了空间,如同百川归海,跨越万里,尽数汇入了龙戬的铠甲之中!
这些光芒,是这颗星球上,无数代生灵对生存的渴望,对文明的眷恋,对未来的期盼,在漫长岁月中沉淀下来的、最本源的集体无意识力量!它们一直被“摇篮”信标压制、扭曲,此刻信标湮灭,终于在刘飞那同源符文的引导下,爆发了出来!
这股力量,并非毁天灭地,却带着一种扎根于存在本身的、万古不磨的韧性!
汇聚了全球残存文明信念的铠甲,光芒大盛!那扩散的“归墟黑暗”在接触到这蕴含着无穷“可能性”与“生命力”的光芒时,竟如同遇到了克星,扩散的速度骤然减缓,甚至开始被逼退、压缩!
“原来……这才是……‘文明’真正的力量……” 龙戬感受着铠甲中流淌的、温暖而磅礴的信念洪流,心中明悟。这不是个人的伟力,而是众生之愿,是文明之根!
他不再试图以蛮力对抗,而是引导着这股众生信念,混合着自身残存的修罗之力,化作一道并不耀眼、却无比坚实的存在壁垒,缓缓地、坚定地,将那点“归墟回响”的黑暗,重新推回了那虚无空洞的深处,并以其为核心,构筑了一道临时的文明封印!
黑暗被暂时封印,但那虚无空洞依旧存在,如同星球心脏上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龙戬做完这一切,身上的铠甲光芒彻底黯淡下去,刘飞那最后一点灵光,也如同完成了最后的使命,悄然消散,再无痕迹。
他独自立于地核的废墟与新生之间,感受着星球的悲鸣与希望的萌芽。
信标已毁,“摇篮”的触须被暂时斩断。 但“归墟回响”的出现,意味着他们触及了更深的禁忌。 而刘飞,似乎以另一种形式,与这颗星球,与那身铠甲,融为了一体。
帝皇的归乡之路,踏着血火与牺牲,终于撕开了笼罩家园的阴霾一角。 但前路,依旧漫长而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