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表情，苏沐脸上都没有。
她几乎是立刻爽快答应：“好啊！到时候告诉我时间、地址，我一定到。”
苏沐答应得如此干脆，反而让陈辉愣住了。
他忽然就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
“你……你就不想对我说点什么？”
比如后悔，比如舍不得，比如让他不要娶苏羽，而是娶她。
苏沐眨了眨眼睛，“说什么？哦！”
然后在陈辉一脸期待中，苏沐指着一旁的祝余问道：“我能带他一起去吗？”
陈辉：……
“随便你！”
他最后气急败坏地甩下这句话，推着自己的三轮车走了。
苏沐看着他近乎逃跑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渐渐染上冷意。
要给苏羽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有意思。
上辈子结婚前陈辉也这么和她保证过，结果王彩凤死活不同意，说办婚礼浪费钱，那点份子钱根本抵不上花销的。
两个人结婚有个证就行了，没必要搞七搞八。
最后，苏沐和陈辉的“婚礼”，以两家人在一家国营饭馆吃了顿饭草草结束。
以前是她懦弱，家里也没人帮她说话，只能忍下来。
这一次对象换成苏羽，她倒要看看陈辉还能怎么忽悠过去。
*
陈辉回到家，立刻把自己锁在卧室里。
他把鼓鼓囊囊的钱袋“哗啦”一下倒桌上。
一堆皱巴巴的毛票、硬币和少量大额纸币堆成了一座小山。
陈辉看着它们得意地笑笑。
一晚上赚了这么多钱，他怎么可能亏？
苏沐果真就是嫉妒他！
他舔了舔手指头，开始清点。
“十块，二十，五十……一百二，三百六……”
越数到后面，陈辉的表情愈发慌乱。
他又反复数了好几次，把所有的毛票和硬币都算上，竟然还不到五百块！
他今天可是把杨小琴给的五百块本金全部拿去去进货了啊！
忙活了一晚上，嗓子都喊哑了，不仅一分没赚，竟然还亏了？！
陈辉气得牙痒痒。
一定是因为那个小偷，把他的货偷走了！
还有苏沐那个扫把星！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之所以赚这么少，是因为他乱砍价。
陈辉心里又气又急，脑门上都冒出了点汗。
这下怎么办？
他可是在苏家人和苏沐面前夸下海口，要把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
可现在要是把钱拿去办婚礼，他以后拿什么去进货？
陈辉一时心乱如麻，打算先去找王彩凤商量一下。
刚推开卧室门，就看到王彩凤坐在客厅。
她见到陈辉，立刻一脸喜色地迎上来：“儿子，来得正好，妈刚想去找你呢！”
“妈托你二舅在附近小学给你找了个代课老师的工作，虽然现在是临时工，但干得好以后是能转正的！到时候可就是铁饭碗了，明天你就和我去一趟学校。”
陈辉一听就烦了，想也没想就拒绝：“我不去！小学代课老师一个月能赚几个钱？而且小孩子吵吵闹闹的，我最烦他们了。”
王彩凤还在苦口婆心地劝：“工资是不高，但也够用啊！妈身体再好，也不能永远陪着你，你要学着自己赚钱了。”
“再说了，老师这个职业，说出去也体面嘛。”
陈辉不耐烦地打断她：“体面有什么用？体面能当饭吃？”
他说着就把母亲领进门，指着桌上的那堆钱，“妈，你看，这可是我一晚上挣的！”
王彩凤看着那堆钱，眼睛瞬间睁大，嘴巴张得都快能塞下一个鸡蛋。
她一脸紧张地抓住陈辉的手臂，“这、这么多钱？！儿子，你干啥了？你不会是……”
“嗐，妈，你想哪去了？”陈辉不自觉地挺了挺胸膛，“这都是我晚上去夜市摆摊，自己挣的，都是正经钱。”
“学校那点工资，我一晚上就赚到了！”
王彩凤顿时眉开眼笑。
她走到桌边，摸着那些钱，嘴里连声夸赞：“哎哟，不愧是我儿子，真是太有出息了！比你那死鬼老爸强多了，随我，随我！”
“摆摊就能赚这么多，那那个破学校，你不去也罢！”
陈辉暗暗松了口气。
看他妈这么高兴，成本的事还是先不提了。
反正，之后他还是能赚回来的！
“妈，我和苏家说好了，准备和苏羽结婚，你看这婚礼的钱……”
刚刚还笑容满面的王彩凤，一听到要花钱，脸立刻拉了下来。
“办什么婚礼？你知道办一场婚礼要多少钱吗？”
“我知道，可办婚礼，不也能收份子钱吗？”
王彩凤拧了一把他的胳膊，“傻孩子，就我们家这些穷亲戚，你指望能收回多少份子钱？都不够你一桌酒席的。”
“再说了，这婚礼都是面子工程，虚头巴脑没半点用。我和你爸当年结婚的时候就没办婚礼，这不也过下来了吗？”
“你现在生意刚刚起步，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不能这么大手大脚！”
陈辉还在试图挣扎：“可是……我都和苏家都说好了呀。”
“说好什么说好？”王彩凤撇撇嘴，一脸不以为意，“你口头说说而已，又没立字据。”
“她苏羽要是不同意，就别嫁了。”
陈辉急了，“那怎么行？”
苏家人这么傻，他还想等和苏羽结婚后再多捞点呢。
王彩凤压低声音，满脸刻薄。
“怎么不行？你以为她敢不嫁吗？”
“你都和她睡过了，这种不清不白的身子，苏羽不嫁给你还能嫁给谁？”
“像她这样上杆子倒贴的货色，根本不需要我们花大价钱去娶。”
“再说了，你现在这么能干，她苏羽嫁给你，是她的福气！”
“听妈的，你就随便找个小饭馆，摆两桌应付一下行了。你的钱得用在刀刃上，把生意做好了，比什么都强。”
“苏羽如果是个识大体的，会理解你的。”
陈辉听着母亲的话，心里那点愧疚和犹豫很快被自私和侥幸所取代。
是啊，苏羽都已经是他的人了，还能跑到哪里去？
婚礼办得再风光，也是给别人看的，哪有把钱攥在自己手里实在？
陈辉被彻底说服了。
或者说，他本来就想这么做，只是需要有人给他一个合理的借口，支持他这个卑劣的决定。
“妈，你说得对。”
陈辉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虚伪的无奈：“苏羽，会理解我的。”
“妈，我还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