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毛姐双臂抱胸，板着一张脸，怎么看怎么像是来找茬的。
祝余一个箭步挡在苏沐面前，一脸戒备：“阿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卷毛姐重重地哼了一声，伸出手指，差点戳到祝余鼻子上，嗓门洪亮：“我什么意思？”
“你们知不知道夜市的好位置是要靠抢、靠占的啊？”
“你们今天来得这么晚，要不是我在这坐着，你这块地早被那边卖鞋卖袜子的挤没了！”
她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到时候你们那些老主顾找过来，一看，哟！摊子没了，还以为你们跑路了呢！”
“小年轻做事就是这样，一点都不认真！”
祝余莫名其妙被指责一通，火气也上来了。
“天还没黑，我们哪里来得晚了？我们也就比昨天晚了十几分钟而已！”
“你以为十几分钟很短吗？商场如战场你听没听过啊？！”
苏沐一开始也被卷毛姐这兴师问罪的架势弄得一愣。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在帮她呢。
嗐，又是一个嘴硬心软的。
苏沐把还想继续理论的祝余轻轻拉到身后，上前一步，笑着对卷毛姐说：“姐，你说的对，我们刚开始摆摊没多久，都不知道这里的门道。”
“如果没有你，我们今晚可能还真得换地方了。真是太感谢你了！”
卷毛姐向来吃软不吃硬。
苏沐都这个态度了，她也不好再嚷嚷，只是咳了一声：“知道就行。对了，你别多想啊，我只是不喜欢欠人情。我是看在你昨天送我发卡和汽水的份上，才顺手帮你占的。”
“以后，你自己的摊位，自己顾着。”
苏沐这才注意到她头上正好就别着她昨天送的那个带着小星星的发卡。
苏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指着卷毛姐的头，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姐，这发卡你戴着真精神！”
卷毛姐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小星星，脸上闪过一丝被夸奖后的不自然，随即立刻板起脸，“少拍我马屁，我是之前的发卡坏了，顺手拿你这个凑合凑合而已！”
又是顺手啊。
苏沐也不拆穿她，只是笑眯眯地说：“行，下次我再给您拿几个别的花样，您换着戴。”
卷毛姐被这话噎了一下，想拒绝又有点舍不得，最终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
她像忽然想起似的，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啪”地一声拍在苏沐的摊位上：“喏，这是昨天那两条项链的钱，我都卖出去了。”
祝余看不惯她这嚣张的态度，忍不住切了一声，“怎么才二十块？这种项链我们一条可是要卖十五块的！”
“你这臭小子懂什么？”她吼完祝余又吼苏沐，“小姑娘，是你说的卖掉一根只用给你十块，多的钱算我的辛苦费，不会这就不认账吧？”
“认账，当然认账。”苏沐把钱收好，冲祝余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别惹事。
然后笑盈盈地看着卷毛姐，“姐，既然项链都卖掉了，我上次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卷毛姐跟她们掰扯这么久，其实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昨天苏沐离开后她继续卖衣服，有个小姑娘看上一件衬衫，却犹犹豫豫不肯下手，和她讲了半天价。
结果她拿出苏沐给的项链一搭配，对方眼睛立马就亮了，二话不说，当场付钱。
这时她才觉得，苏沐说的合作值得一试。
只不过这事如果让她主动提出来，显得自己上杆子似的。
她卷毛姐混迹夜市这么多年，一时还真抹不开面子。
好在磨磨唧唧半天，苏沐终于主动开口了。
卷毛姐端着架子说：“还成吧，可以试一试。待会你来我摊上看看，回去把能配我衣服的首饰准备好。今晚我就吃个亏，先帮你宣传着。”
没想到，苏沐闻言，直接弯腰从货箱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姐，您看看这几款行不行？”
卷毛姐打开盒子一看，里面居然有四五款精心制作的首饰。
有搭配素色衬衫的项链、不同颜色的发卡、还有十几枚小巧别致的胸针。
光是看着卷毛姐就能想象出这些首饰能搭自己的哪些衣服。
她彻底愣住，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都拔高了：“你、你都做好了？万一我不答应和你合作，你这些不就都白做了？”
苏沐眨眨眼，一脸无辜又理所当然：“怎么可能会白做呢？您要是不合作，我自个儿卖也是一样了。”
“更何况，姐您是商场老手了，肯定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对吧？”
卷毛姐哑口无言。
看着苏沐这淡定自若的样子，再想想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幼稚的小学生。
“你这丫头……”她吐出一口气，终于对苏沐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行，这回轮到我谢谢你了。”
“我叫艾明月，大家都叫我艾姐。你叫苏沐是吧？你就在这安心干，以后这一片，我罩你。”
苏沐此时还不知道艾明月的“罩”意味着什么，只当她的意思是会互相帮衬，不给对方找麻烦，客气地道了声谢后也没太在意。
她甚至乐呵呵地从箱底拿出一串五颜六色的小彩灯，递给艾明月。
“艾姐，这个也给您。挂在摊位上面，晚上更亮堂，也吸引人。而且啊……”
她指了指自己摊位上同样闪烁的小彩灯，狡黠一笑，“咱们都用这个，客人一看就知道咱俩是一伙的。”
艾明月这下是彻底服气了。
她大笑着用力拍了一下苏沐的肩膀，差点把苏沐拍个趔趄。
“你这丫头，心思是真细！行，我待会就挂上！”
艾明月离开后，祝余和金珠才凑过来。
祝余压低声音说：“苏沐，这样的泼辣大姐你都能搞定？看她一开始的架势，我还以为要打一架呢！”
苏沐揉了揉被拍疼的肩膀，嘴角弯起：“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明面上的竞争关系，犯不着打起来。”
“这年头做生意，共赢才是王道。”
“好啦，别愣着，快去摆货！今晚生意肯定会更好！”
*
另一边，苏羽和胡倩倩吵了一架后，再也没和她们说过话。
下班时间一到，她就阴着一张脸离开了百货商店。
结果刚出门，就看到陈辉倚在门前的电线干上，头发梳得油光水滑。
陈辉一看到她，立刻露出一个自以为潇洒的笑容。
“小羽，下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