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宝梵”的机械脚掌碾过最后一块“猛虎”机甲的残骸,张强扯掉头盔,额角的汗珠混着油污淌进衣领。他甩了甩机械义肢——刚才为了抓逃跑的虎-5,这只胳膊的液压管被热能刀划开道口子,油液正顺着金属指缝滴在地上,在月光下洇出深色的痕迹。
“老张,胳膊废了可别赖我没提醒你!”小雅背着医疗箱跑过来,身后跟着推设备车的艾伦。她蹲下身时,白大褂下摆扫过地面的碎石,“胡斐哥刚改的液压阀,拆起来比老款麻烦三倍——艾伦,递我三号扳手。”
艾伦应声递过工具,目光却落在远处的狞獾号舰上。舰体的探照灯正扫过仓库顶的星尘晶体储备舱,那里刚运进一批从黑礁星域缴获的高纯度星尘,是胡斐计划用来升级“大魔”核心的材料。“狞獾号的能源读数有点怪,”他突然开口,指尖在便携终端上敲出波动曲线,“刚才猛虎突袭时,储备舱的星尘波动和狞獾号的引擎频率出现了0.8秒的同步峰值——这不是巧合。”
胡斐刚把“大魔”停进维修舱,闻言皱眉:“同步峰值?”他摘下头盔,发梢还挂着战斗时蹭到的星尘粉末,“林薇,调储备舱的监控日志,看看突袭前有没有异常访问记录。”
林薇的指挥台立刻弹出仓库的门禁记录,指尖划过光屏:“除了早上搬运队,只有……犹泰宇的权限卡在昨晚11点刷过一次!”她猛地放大时间戳,“正好是我们测试狞獾号引擎负载的时段——他在那时就动了手脚?”
“这孙子够阴的!”张强咬着牙,任由小雅拆他的机械臂,“在储备舱的星尘里掺了‘共振引信’?就等我们用战舰引擎激活?”
洛卡抱着马克的碎片跑过来,小脸通红:“马克说,刚才战斗最激烈时,储备舱的星尘在‘唱歌’!”他举起碎片,碎片正微微发烫,“它说那声音和巡洋舰引擎的嗡鸣对上了,像两只蝉在对叫!”
艾伦突然脸色一变:“共振引信一旦被特定频率激活,会让星尘晶体在高压下崩裂——如果储备舱炸了,整个空间站的维生系统都会被星尘粉末污染,那玩意儿吸入过量会让人产生幻觉!”他拽起小雅的胳膊,“快,把净化滤网搬到储备舱门口!胡斐,赶紧给储备舱断能,用物理锁死!”
胡斐转身就往储备舱跑,林薇的指令紧随而至:“储备舱的能源总闸在b区控制室,我已经远程锁死了常规通道,你得从通风管道爬过去——洛卡,带胡斐去通风口!”
洛卡立刻拉着胡斐往角落跑,小短腿倒腾得飞快:“这边!我昨天躲猫猫时发现的通道,能直接到储备舱顶!”他钻进墙壁上半开的检修口时,背上的碎片蹭到金属边缘,发出清脆的“叮”声,“马克说它能让管道里的星尘安静点,别惊动引信!”
通风管道里漆黑狭窄,只能容一人爬行。胡斐紧随洛卡身后,头盔的探照灯在前方扫出光圈,能看到管壁上凝结的星尘结晶——这些平时温顺的粉末,此刻像蓄势待发的毒针。洛卡爬得极快,马克的碎片在他手里亮着微光,所过之处,结晶纷纷暗下去:“马克说它们怕这个碎片的光!”
爬过第三个弯道时,胡斐的通讯器突然响起林薇的急呼:“圣殿骑士团的加密通讯被破解了!他刚才给他们大人发消息,说‘共振引信已激活,等星尘弥漫时,就是你们收网的时候’——圣殿骑士团的舰队可能已经在跃迁路上了!”
“多久能到?”胡斐的膝盖磕在管道接口上,闷哼一声。
“艾伦测算最快40分钟!”林薇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张强的机械臂修不好了,他正带着人搬净化设备,我在给狞獾号换备用引擎——必须在舰队抵达前拆了引信!”
洛卡突然停在一个格栅前,探照灯照出下方的景象:储备舱里整齐码着二十个金属箱,每个箱子表面都贴着星尘纯度标签,其中五个箱子的锁扣处泛着异样的红光——正是犹泰宇昨晚接触过的那批。“在那!”洛卡指着最中间的箱子,“马克说引信的‘心跳’在那里面!”
胡斐扯下腰间的切割器,打开格栅的瞬间,一股浓烈的星尘味扑面而来。他落在储备舱地面时,靴底碾过细碎的晶体,发出“沙沙”声。这些高纯度星尘比普通货更亮,在黑暗中像撒了一地碎钻——但胡斐知道,这些美丽的碎片里藏着能让整个空间站陷入疯狂的“毒”。
“引信藏在星尘晶体的核心里,”艾伦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设备运行的嗡鸣,“用你的光刃切开箱子,别碰晶体本身!我发了引信的结构图,蓝色线路是引爆器,红色是休眠线——剪断红色的,蓝色会自动失效!”
胡斐的光刃在掌心亮起,小心翼翼地切开最中间的箱子顶盖。里面的星尘晶体果然与其他箱子不同,中心嵌着个指甲盖大小的金属块,正随着远处巡洋舰引擎的余震微微颤动,像颗不安分的心脏。他屏住呼吸,光刃精准地挑开晶体,露出里面的线路——红色线比头发丝还细,在光刃下泛着冷光。
“还有30分钟!”林薇的声音带着喘息,“我刚换好备用引擎,张强和小雅已经把净化滤网架在通风口了,但只能撑10分钟!”
胡斐的指尖微微发抖——不是怕,是刚才爬管道时膝盖磕破了,血顺着裤腿流到靴子里,一动就刺痛。他稳住手,光刃尖挑起红线的瞬间,突然想起第一次和林薇拆机甲时,她也是这样捏着他的手,教他分辨线路:“红线是命脉,断了就活不成——但有时候,断了才能活。”
红线断开的刹那,引信的金属块“咔嗒”一声弹开,冒出缕白烟。胡斐瘫坐在地时,才发现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作战服。
洛卡从格栅跳下来,扑到他身边:“马克说引信‘死’了!”他举起碎片,碎片的光映在胡斐脸上,“胡斐哥,你流血了!”
胡斐这才感觉到膝盖的疼,摆摆手想站起来,却被洛卡拉住。小家伙从口袋里掏出块皱巴巴的星兰药膏——是早上小雅给的,说是林薇姐特意留给他的:“贴上就不疼了,林薇姐说的!”
药膏贴上的瞬间,通讯器里爆发出欢呼——林薇的声音最响:“圣殿骑士团的舰队在跃迁点被我们拦住了!艾伦算准了他们的跃迁轨迹,我们刚把备用引擎的能量全灌进主炮,给了他们个‘欢迎礼’!”
张强的大嗓门接着炸响:“老子虽然胳膊废了,但扔了三颗星尘震荡弹!够他们喝一壶的——胡斐,回头给我换个能喷火的胳膊!”
胡斐笑出声时,膝盖的疼痛好像真的轻了。他看着洛卡手里的碎片,又看向通讯器里闪烁的队友头像,突然想起老金日志里的话:“星尘会骗人,引擎会说谎,但一起拆过引信、流过血的人不会。”
储备舱外,星尘巡洋舰的探照灯扫过空间站,像只守护的眼睛。远处的星群在云层间游动,胡斐摸了摸膝盖上的药膏,突然觉得这道伤比任何勋章都珍贵——它记得今晚每个人的样子:小雅拆机械臂时的专注,艾伦算轨迹时的急汗,洛卡抱着碎片的认真,林薇在指挥台爆粗口的鲜活,还有张强喊着要喷火胳膊的憨劲。
“走,”他拉起洛卡,“回去给老张换胳膊——这次给你换个带星尘烟花的,炸起来比猛虎机甲好看。”
洛卡抱着碎片跑在前面,碎片的光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光带,像条引路的星尘尾巴。胡斐跟在后面,膝盖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但心里却烧着团暖烘烘的火——这火比光刃烫,比引擎暖,是只有和这群人一起拆过引信、挡过炮弹才能点燃的,属于他们的星尘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