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夕颜看够了正准备离开。
忽然。
一只丑丑的小狐狸滚了过来。
柳夕颜没见过这么丑的狐狸。
说它是狐狸也不对,长的很奇怪,两只尖尖的耳朵和狗狗一样的鼻子,乱糟糟的奇怪颜色狐狸毛,像是被顽童用染料胡乱涂抹过,又像是从哪个染缸里刚挣扎出来。
小狐狸似乎受了伤,只能笨拙的滚动,看上去滑稽可怜。
它停在不远的地方,仰起头,湿漉漉的黑眼睛望着她,没有寻常野兽的凶光,反而盛着一种近乎哀求的人性化的脆弱。
见柳夕颜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小狐狸低低地呜咽了一声,声音细弱,带着显而易见的痛苦。
柳夕颜转头就走,她素来喜洁,不喜欢这样脏兮兮的事物。
刚逃出来的狐狸仔洛弃生绷不住了。
艹!
这个人类怎么回事
他都不嫌弃眼前的人只是个凡人,屈尊降贵的让她养了。
她居然头都不回的走了。
“吱.吱..!”等等!
柳夕颜脚步一顿,转身看去,与咕噜滚过来的小狐狸对了个正眼。
她眉头微皱,软软的说:“你好脏,我不想和你玩。”
说完就转过了身。
洛弃生见她又要走,想也不想直接飞扑抓在了裙角上。
剧烈运动导致身上的伤口破裂,刺目的鲜血染到了裙子上。
害怕跌落,小狐狸嘴角并用。
柳夕颜看着弄脏她裙角的小兽,只觉夫君说的真对。
外面的野兽没有什么好东西。
她想把裙子上的小兽赶走出去,可小狐狸抓的非常紧,根本就甩不掉。
“松手!”
“住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道是柳夕颜自己。
一道是另一个温怒的女声。
柳夕颜闻声一怔,下意识松了力道。
寻声望去,一个红着眼眶的红衣女子快步走来。
女子身着正红色襦裙,裙摆绣着暗金云纹,明艳得像一团烈火。
月灵看都没看眼前的人,目光落在抓着柳夕颜裙摆的小狐狸身上,见它无碍,心下松快几分。
可是抬头的一刹那,呆愣住了。
是她。
裴鹤小师兄带回来的凡人道侣,师兄特意来药峰为她炼药的那个凡人。
她看着那只咬了自己一口逃跑的小狐狸,正乖顺的抓着柳夕颜的衣摆。
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又被她憋了下去。
师兄他们对这个凡人爱护有加就算了。
连一只畜生……都选择她。
为什么她在意的人,目光都会落在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弱不禁风的凡人身上?
她看向柳夕颜,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没有察觉的迁怒和妒忌,“它既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要它?”
柳夕颜有些呆愣,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将人惹哭了。
顾不得其他,连忙从怀里取出手帕,递给前面就算哭泣也异常漂亮的女子,柔声道歉,“对..不起,你擦一擦眼…”
这样的柳夕颜,让月灵更觉厌烦,她猛地挥开柳夕颜手中的手帕,诉说着心中的不忿:“你知道有多少人喜欢它?”
“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它的亲近?”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举动会对它造成什么伤害。”
手帕被毫不留情地拍落,柳夕颜看着月灵泛红的眼圈里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和委屈,自己鼻尖也忍不住一酸。
“我也不想的.这样的,可是它非要追着着我,我怎么赶都赶不走…”
她小声嗫嚅着,“我只是想要它离开我而已…我没想伤它…”
“闭嘴!”
这两句真诚到近乎残忍的话,深深扎进了月灵的心里。
“既然不喜欢它,”
“你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也不该让它看见你!更不该救它给它希望!”
想到这一年以来遭受的冷待,月灵周身灵力不受控制地涌动,带起一阵疾风。
柳夕颜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指紧张地蜷缩起来,不敢再说话惹怒她。
月灵看着她这副怯懦畏缩的模样,心头那股无名火却烧得更旺。
就是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才勾得所有人怜惜吗。
她向前踱了一步,落落大方,与柳夕颜惊惶的模样形成残酷对比。
“为什么不说话?”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住柳夕颜的心脏,越收越紧,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控制不住地继续后退,随后转身就跑。
见她想跑,怒火中的月灵不管不顾的将抬手向柳夕颜挥去。
艹!
月灵这个疯女人又在发什么疯。
眼前的这个女人看起来就是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
月灵那一巴掌,灵力澎湃,别说一个毫无根基的凡人,就算是个炼气期的修士结结实实挨上这么一下,也得去掉半条命!
那漂亮得跟瓷娃娃似的小美人,要是被拍中了,还不得当场香消玉殒?
电光火石间,洛弃生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这祸事tm好像是他惹出来的!
想到月灵这个疯女人的行事作风,为了不当她的替罪羊,没有多少良心的洛弃生,毫不犹豫的撒手跑了。
从洛弃生思考到行动,不过一息时间。
逃离成功,洛弃生扭头看去,原以为会看到凡人女子香消玉殒的血腥场景。
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瞳孔猛地一缩,差点靠着尾巴飞起来。
“嘭”的一声闷响!
预想中的画面出现了。
可被拍飞的对像却换成了月灵。
若不是她身上有着护体仙器,恐怕死的不能在死了。
月灵闷哼一声,蜷缩起来,脸上血色尽褪,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和惊骇,嘴角至溢出了一丝鲜红。
“师兄…”
她捂住胸口看向将她拍飞的裴靳。
可惜并没有得到回复。
裴靳冷着脸,掌心覆在柳夕颜后心轻轻拍了拍,有些后怕的询问:“没事吧?”
怀中人睫羽轻颤,缓缓睁开眼,眼底还凝着未散的惊惧。
“师兄…”
她哽咽着,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我在。”
“..呜.她要杀我…”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细弱又破碎,像是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的花瓣。
“没事了。”
看着靠在他怀中汲取安全感的女子,裴靳耐心安抚,“有我在,没人能伤你。”
这话并没有安慰到柳夕颜,反而让她哭的更厉害了。
那凌厉的掌风和毫不掩饰的杀意,让她第一次真切体会到这里的残忍,也是第一次真切体会到,这里对人命的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