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季的尾声总带着些燥热，部落广场上却热闹得很。自从上次陷阱捕获了大批异兽，兽人之间就掀起了学做陷阱的热潮，三三两两围在一起，都想讨教些诀窍。
“云瑶丫头，你那陷阱是咋做的？我昨天挖了个坑，连只兔子都没骗进去。”一个络腮胡兽人挠着头，手里还攥着根没编完的藤条。
云瑶正蹲在石灶旁摆弄新铁锅，闻言笑着往旁边指了指：“找石去，他现在是部落的‘陷阱大师’，比我懂行。”
不远处，石正被一群兽人围着，手里拿着根树枝在地上画陷阱图样，讲得眉飞色舞：“这活扣得留三分松，太近了惊着猎物，太远了又套不住……底部的尖木得削成三棱形，这样才够结实！”他边说边比划，那股得意劲儿，像是刚打了场胜仗。
云瑶内心oS：总算把这摊子推出去了。我哪记得那么多细节，还是石这小子厉害，看一遍就会，还能添油加醋讲出花来。
正想着，烈扛着个大家伙走了过来，“咚”地放在石桌上——是口崭新的大铁锅，黑黝黝的锅身，边缘打磨得光滑，比云瑶现在用的那口石锅大了一圈还多。
“换的。”烈言简意赅，耳根有点红，“用三张雪狐皮跟猛虎部落石羊族换的，他们说这锅能炖整只野猪。”
云瑶眼睛瞬间亮了，伸手摸了摸锅沿，冰凉光滑，手感极好。“太好了！”她笑得眉眼弯弯，“这下能做红烧肉炖粉条了，再不用分两锅煮了！”
烈看着她笑，嘴角也悄悄扬了扬，没再说什么，转身去帮石指导兽人做陷阱，只是步伐比平时轻快了些。
另一边，岩的铁匠铺却传来“哐当”一声巨响。云瑶跑过去一看，只见石蹲在地上，手里举着把断了刃的铁刀，旁边散落着几块碎铁——显然，他想猛虎部落送的大刀改造成厨房用具，结果搞砸了。
“瑶姐，这铁太硬了。”石沮丧地挠头，“我想把它砸成铁铲，结果一锤下去就断了。”说着，他捡起断刃，随手挥了挥，没想到动作竟意外流畅，带着股虎虎生风的气势。
云瑶看着他挥刀的样子，忽然笑了：“改不成厨具就算了，你这身手，当武器不是正好？”
石眼睛一亮，又挥了几下，果然越耍越顺手，刀光在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好像……是挺顺手的！”他嘿嘿直笑，提着断刃就往训练场跑，要去试试威力。
云瑶内心oS：这叫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厨具没改成，倒多了个会耍刀的护卫？不过岩那脸色，怕是要心疼他的铁料了。
忙活完这些，云瑶想起空间里的金色小苗，心里又痒痒了。她偷偷挖了棵刚结果的果树苗，试着用灵韵力裹住，往空间里送。意识沉入迷雾，只见那金色小苗（她私下叫它“小花”）轻轻晃了晃叶片，一道微光扫过，果苗“嗖”地被抛进远处的混沌里，连个影子都没留下。
“你到底能不能行啊！”云瑶在心里吐槽，“不让种就直说，总扔我东西算什么本事？”小花却纹丝不动，仿佛没听见似的。
云瑶内心oS：罢了罢了，指望不上你。等我盖了新房子，自己在院子里种满果树，比啥都强。
说起盖房子，云瑶心里早有打算。她掐指一算，离雨季只剩半个月了，部落建在河谷旁，地势低洼，去年雨季就淹了半扇山洞门，住着实在不踏实。
“我想在东边的高地上盖房子。”云瑶找到族长和巫祭墨修，开门见山，“那里地势高，离水源也近，雨季不怕淹。”
族长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不行！高地离部落太远，万一有凶兽出没，照应不及。再说，大家住在一起才安全。”
巫祭也点头：“族长说得对。部落世代住在河谷，贸然迁址，族人会不安的。”
“不是迁址，就我自己盖。”云瑶坚持，“山洞太潮，我这株莲是莲族里的旱鸭子，本就怕湿，再住下去怕是要生病。高地视野好，真有危险也能提前发现。”她怕他们不同意，又补充道，“我可以先盖道围墙，像古代长城那样，又高又厚，能挡住野兽和洪水。”
“长城？”族长和巫祭都愣了。
云瑶捡起树枝，在地上画了道蜿蜒的墙：“用石头和夯土筑成，高两丈，宽一丈，每隔一段设个了望口，既能防御，又能挡风。盖好了围墙，再在里面盖房子，安全得很。”
族长看着图纸，又看了看云瑶笃定的眼神，犹豫了。他知道云瑶身子弱，确实不适合住潮湿的山洞，而且她说的围墙，听起来确实比光秃秃的高地安全。
巫祭沉默片刻，开口道：“可以试试。但围墙得由部落出人帮忙，你一个人太费劲。”他看向族长，“就按她说的，先筑墙，再盖房，也好看看高地是否真的适合居住。”
族长叹了口气，点了头：“行，但你得答应，围墙没筑好之前，不准搬过去住。”
云瑶立刻笑了：“没问题！”
内心oS：搞定！总算能摆脱那破山洞了。长城虽不敢比，但筑道结实的围墙还是没问题的。等盖好了房子，再弄个小院子，种上果树蔬菜，日子美滋滋。
第二天一早，筑墙的工程就开工了。烈带着狩猎队的兽人去山里采石，石领着年轻兽人夯土，墨则负责规划围墙的走向，确保它既能挡住洪水，又能避开地脉薄弱的地方。云瑶也没闲着，指挥着雌性们把干草，切碎，和细沙一起放进粘土让墙面更结实。
阳光炙烤着大地，汗水顺着每个人的脸颊往下淌，却没人喊累。兽人抡起石锤，夯土声“咚咚”作响，像在敲打着希望的节拍；雌性们的笑声混着干草的摩擦声，让这片荒芜的高地有了生机。
烈把最重的石块都揽在自己身上，却总在云瑶路过时，悄悄往她手里塞块野果；石夯土累了，就跑到云瑶身边，献宝似的展示自己新练的刀法，逗得她直笑；墨则会在休息时，递给她一碗加了灵韵力的清水，让她解渴提神。
路过的外族兽人看到这场景，都忍不住窃窃私语：“你看炎狼部落那三位，对云瑶丫头真是上心，筑墙比盖自己家房子还卖力。”
“我看啊，这围墙不是为了防野兽，是为了给云瑶丫头筑个家呢！”
这些话飘进云瑶耳朵里时，她正忙着给石块找平，闻言愣了愣，随即摇摇头。
内心oS：他们懂啥？这是集体劳动，团结互助懂不懂？烈力气大，多干点正常；石闲不住，耍刀也是劳逸结合；墨是巫祭，关心族人是应该的……追求者？怕不是太阳晒多了，脑子糊涂了。
她低下头，继续垒石。阳光落在墙基上，映出她认真的侧脸，掌心的莲花印记在光下泛着淡淡的光，像藏着颗小小的太阳。
暖季的尾巴被一场连绵的雨拽住了。豆大的雨点砸在部落的山洞顶上，“咚咚”作响，像是要把这简陋的居所敲碎。刚盖好围墙准备一鼓作气盖房子的云瑶，此时缩在自己的山洞里，听着隔壁山洞传来的咳嗽声——那是小石的妹妹，昨天淋了点雨就发起了烧，山洞里的潮气像针一样，往骨头缝里钻。
“这样下去不行。”她推开被雨水打湿的草帘，看着山洞门口淌成小溪的水流，眉头拧成了疙瘩。洞壁的石缝里渗着水珠，地面泥泞不堪，铺着的干草早就湿透，散发着霉味。族人们缩在角落里，裹着厚厚的兽皮，却还是冻得瑟瑟发抖。
“得把石缝堵上，再做个门帘。”云瑶转身去找墨，手里攥着块沾了泥的干草，“用泥巴混着干草抹缝，能挡雨；兽皮缝起来当门帘，能挡风。”
墨正用巫祭杖给小石妹妹驱寒，闻言抬头，看着她手里的“泥草团”：“这玩意儿能管用？老辈人试过用泥巴堵缝，太阳一晒就裂了。”
“加点干草就不一样。”云瑶把泥草团往石墙上一按，居然粘得很牢，“干草能当筋骨，泥巴干了也不容易裂。门帘就用鞣制好的野猪皮，厚实，挡风雨。”
没等墨回应，烈扛着猎物从外面回来，浑身湿透，兽皮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结实的肌肉线条。他听到云瑶的话，把猎物往石桌上一扔，瓮声瓮气地说：“我去找石，他搓泥巴最在行。”
石果然没让人失望。这壮实的兽人像是天生和泥土亲近，转眼间就和几个雌性和起了泥——黄泥巴里掺着铡碎的干草，反复揉捏，直到能攥成球不散。他们用手掌把泥团拍进石缝，动作麻利得像在玩泥巴，很快，山洞的缝隙就被填得严严实实，渗进来的雨水明显少了。
烈则带着狩猎队的人，把几张大块的野猪皮缝在一起，边缘穿上麻绳，挂在山洞门口当门帘。兽皮沉甸甸的，一放下就把穿堂风挡在了外面，山洞里顿时安静了不少，连咳嗽声都轻了些。
“嘿，还真暖和了！”小石抱着妹妹，感受着山洞里的变化，眼睛亮得像雨后的星星，“瑶姐，你咋啥都懂？”
云瑶笑了笑，心里却在盘算更大的事——这山洞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雨季还长，得盖真正的房子。
内心oS：堵缝安门帘顶多是权宜之计，要想彻底摆脱潮湿，还得盖石屋。前世老家盖房的法子或许能用，先打地基，再垒墙，搭个炕……东北那旮沓的火炕，对付潮气最管用！
“盖房子？”族长看着云瑶画在桦树皮上的图纸，眼睛瞪得溜圆。图纸上是个方方正正的屋子，底下画着密密麻麻的小石头，旁边标着“地基”，四周拉着线，写着“2米2高”。
“对，石屋。”云瑶指着图纸，“比山洞结实，能挡雨，还能搭炕取暖。”她看向烈和石，“得请你们帮忙。”
烈没二话，扛起石镐就往河边走：“要多少石头？我去凿。”石则盯着图纸上的“地基”，手指在上面戳了戳：“这小石头夯实了，真能撑住大石块？”
“不仅要夯实，还得拉线。”云瑶捡起四根木棍，在空地上钉出个长方形，用麻绳在四边拉上线，“线要直，墙才能正，不然会塌。”她又往河边走，“我去做砖头——用河泥脱坯，晒干烧透，比石头规整。”
接下来的几天，部落像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云瑶在河边忙得脚不沾地。几个交好的雌性也来帮忙挖河泥，掺上稻草，倒进木模子里脱坯，一排排砖坯整齐地排在河滩上，像列队的士兵。然后用灵韵力脱水吹干，烈和几个兽人则负责烧砖，在土窑里码好砖坯，烧了三天三夜，直到砖坯变成青灰色，敲起来“当当”响。
石的天赋在盖房时彻底显露出来。他不用拉线，眼睛一扫就能看出墙直不直；几块形状不规则的石头，经他手一摆，严丝合缝，比用尺子量过还准。“这墙得往里收点，下雨才不积水。”他边垒石墙边说，手里的石块像有了灵性，乖乖地嵌进该在的位置。
墨也常来帮忙，他不擅长体力活，却总能在关键时刻递上需要的工具。看到云瑶为了设计烟道火墙愁眉不展，他忽然说：“药圃的地脉是斜着走的，烟是不是也能顺着斜角排出去？”
这话点醒了云瑶。她想起前世老家的火炕，烟道都是曲曲折折的，既能取暖又能排烟。她重新画了图纸，把炕和火墙连在一起，烟道贴着墙壁斜向上，从屋顶的烟囱排出去，这样热量能顺着墙壁散满整个屋子。
内心oS：墨这脑子不开窍则已，一开窍比谁都灵！这烟道设计要是成了，冬天在屋里穿单衣都没问题，比山洞里裹三层兽皮强十倍！
第七天清晨，雨终于停了。
部落东边高坡上竖起了三间崭新的石屋，青灰色的砖墙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茅草屋顶铺得整整齐齐，连墙缝都用粘泥抹得平平整整。石屋高约两米二，正好够兽人直起腰；正面留着木窗，用几根细木棍支着，能通风还能挡雨，像极了云瑶前世东北老家的屋子。
“快进来看看！”石第一个冲进屋里，兴奋地大喊。屋里的地面用细木头铺过，刷了层泥和草木灰，又用木板压平，干净得能照出人影；靠墙的位置搭着土炕，炕面用烧过的青砖铺就，摸着还带着点余温——那是昨天试烧烟道时留下的。
烈走进屋，伸手摸了摸火墙，掌心传来暖暖的温度，他愣了愣，转头看向云瑶：“这墙……会自己发热？”
“烧火的时候就会。”云瑶笑着掀开炕边的小灶门，“往后下雨，咱们能在屋里烤火、暖炕，再也不用冻得缩成一团了。”
三个兽人看着云瑶明媚的笑脸，听着她说咱们一起，脸上都挂着甜甜的笑容。墨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被雨水冲刷过的田野，忽然说：“这屋子不仅挡风挡雨，还能聚气。你看墙角的地脉纹路，比在山洞里活跃多了。”
族人们都涌来看新屋，摸着光滑的墙壁，坐在暖和的土炕上，眼睛里的惊奇渐渐变成了感动。阿秀抱着孩子，在炕上坐了又坐，眼泪掉了下来：“以前寒季，孩子总冻得哭，现在有这屋子，再也不用怕了……”
云瑶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暖暖的。她想起盖房时，烈默默扛来最沉的石块，石跪在地上一点点找平地基，墨在夜里帮她修改烟道图纸……这些平时看着粗枝大叶的兽人，做起事来却格外细心。
内心oS：这才像个家嘛。有墙有窗，有炕有火，下雨不怕淋，天冷不怕冻。等冬天来了，在炕上摆个小桌，炖上熏肉，煮上麦粥，日子美得很……
傍晚，夕阳透过木窗照进屋里，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云瑶坐在炕边，看着烈和石在屋外修补屋顶的茅草，墨则在整理屋里的木架，准备放些杂物。
她知道，这三间石屋只是开始。往后，她要教大家盖更多的房子，修更结实的屋顶，甚至……做出能透光的窗户纸。
雨又开始下了，但这次，没人再咳嗽，没人再发抖。石屋里的火墙慢慢热起来，暖意顺着墙壁蔓延，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拥住了这个刚刚有了“家”的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