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看，福宝喜欢呢！”清婉指着笼里的小猫，眼睛亮得像星星。
弘历看着她雀跃的模样，嘴角也扬起笑意：“原来它叫福宝。”
他在宫里从前是最不受宠的皇子，可这一切都从遇到清婉后变了，自己得以回宫居住、学习，皇阿玛也多次见了自己。
这一年多见皇阿玛的次数可比从前十年都多…
可他回宫后还是步步小心，用心读书，平日里少有这样轻松的时刻，此刻看着清婉毫无芥蒂的笑脸，心里像被春日的阳光晒过，暖融融的。
华贵妃从殿内出来时，正瞧见这一幕——
两个孩子蹲在迎春花下，围着个简陋的竹笼说笑，阳光落在他们发间，连带着那不算精巧的竹笼，都显得格外温馨。
她走过去，笑道：“弘历来了，怎么不进殿里坐？”
“给华娘娘请安。”弘历起身行礼，清婉也跟着站起来，举着猫笼给华妃看：“额娘，你看弘历哥哥给我的猫笼！”
华妃看着那竹笼，虽不华丽，却处处透着用心，眼里漾起温和的笑意：“弘历有心了，回头让厨房给你留些你爱吃的杏仁酥。”
“谢华娘娘。”四阿哥笑着道谢。
廊下的迎春花被风吹落几片，落在竹笼上，像撒了点金黄的星子。
清婉抱着猫笼，弘历站在一旁，两人说着小猫的名字，笑声像铜铃一样，在暖融融的春光里荡开。
这红墙之内，争斗与算计从未停歇，可总有这样的时刻，被稚子的纯真与善意填满，透着难得的清亮。
最近后宫中，风云突变，从前获罪的方佳答应因为莞嫔不喜迁出了碎玉轩，如今竟又得了宠，又成了淳常在——
二月的风还带着料峭寒意，御花园的迎春花圃却已攒足了劲儿。
光秃秃的枝条上，挤挤挨挨地缀满了鹅黄的花苞，有的已挣开半片花瓣，有的已经盛开，像被阳光吻过的小铃铛，沾着晨露，在风里轻轻晃。
方佳答应蹲在花圃边，手里捏着根细树枝，正对着一朵半开的迎春花念念有词。
她穿着件藕粉的夹袄，领口滚着圈白绒，双丫髻上缀着小小的金箔花，随着她歪头的动作，金箔花闪着细碎的光。
“再开一点点嘛，就一点点……”
她用树枝轻轻拨了拨花瓣，忽然被花萼上的细刺扎了手：
“哎哟！”低呼一声，慌忙缩回手，看着指尖那点红痕，鼓着腮帮子跟花较劲，“小气鬼，看你一眼都不行呀？”
皇帝看了看旁边的苏培盛，苏培盛低声说道：“皇上，这是方佳答应。”
皇帝点点头：“是谁惹我们方佳答应生气了？”
身后传来低沉的笑声，方佳答应吓了一跳，手里的树枝“啪嗒”掉在地上。
回头见是皇上，她慌忙站起身，裙摆扫过花圃边的枯草，带起些微尘土，屈膝行礼时，耳尖都红透了：
“嫔妾……嫔妾参见皇上。”
皇上看着她手背上那点红，又看了看地上那朵被“迁怒”的迎春花，嘴角噙着笑意：“被花扎了？”
“没、没有……”方佳答应把受伤的手藏到身后，眼睛却瞟着那朵花，小声嘟囔，“是它先动手的。”
这孩子气的话逗得皇上朗声笑起来。他走近几步，弯腰捡起那根细树枝，指着那朵半开的迎春：
“这花性子烈，想让它好好开，得顺着它。”
说着，用树枝轻轻拂去花瓣上的晨露，“你看，这样它就舒坦了。”
方佳答应凑过去看，果然见那花瓣又舒展了些，顿时忘了拘谨，拍手道：
“真的！皇上您太厉害了！”她仰起脸，眼里的光比晨露还亮：
“嫔妾天天来瞧它们，这朵是最调皮的，总比别的花儿慢半拍。”
皇上看着她鼻尖沾着的一点尘土，和说起花时眉飞色舞的模样，忽然觉得这御花园的春色，都活在了她眼里。
他想起从前在碎玉轩见过的方佳答应，也是这般爱花之人，那时的她抱着一束火红的梅花去给莞嫔瞧，犹记得当时她跑得裙摆飞扬，像团烧起来的小火苗。
“既然你天天来，”皇上直起身，语气里带着纵容：“那这朵花就交给你了，明儿朕来瞧，得见它全开了才好。”
方佳答应愣了愣，随即笑得眼睛弯弯如月牙，笑的天真：“皇上说话算话？嫔妾今晚守着它睡！”
“傻丫头。”
皇上被她逗笑，伸手替她拂去鼻尖的尘土，指尖的温度轻轻落在皮肤上：“不用守着，它自己会好好开的。”
苏培盛在一旁看得明白，皇上这眼神，恐怕这位方佳答应是要受宠了。
这方佳答应的单纯，像春日里的第一缕风，吹散了宫墙里的沉闷。
次日午后，皇上果然又来了——
方佳答应指着那朵全开的迎春花，献宝似的凑到他面前，花瓣金灿灿的，映得她脸颊也泛着暖光：
“皇上您看！它开得可好看了！”
皇上低头看去，又蹲下身把花儿凑到鼻尖闻了闻，清浅的香气里，混着她发间的皂角香。
他看着她冻得发红的耳朵，忽然道：“晚膳到养心殿来用吧，让御膳房做你爱吃的豌豆黄。”
皇帝说着，摘下了那朵儿迎春花，簪到了方佳答应的发间。
方佳答应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不敢相信：“多谢皇上，淳儿最爱吃甜甜的点心了。”
直到皇上转身走远，她才摸了摸发顶的那朵迎春花，原地蹦了三下，鹅黄的花瓣落在她发间，像沾了满身的春光。
那日的迎春花圃，鹅黄的花一朵接一朵地开了。
而养心殿的绿头牌，也重新翻到了“方佳”二字。
只一夜的侍寝后，皇帝便传旨：
“晋方佳答应为常在，赐号‘淳’。”
华贵妃与凌清婉得知这件事以后，凌清婉念叨了一句：
“淳字，质朴醇厚，心地纯良，不事雕琢。”
华贵妃掀了掀眼皮：“看来从前她谋害富察贵人那胎的事儿，就此揭过了。”
“当真凉薄。”
凌清婉瞧着华贵妃抚摸小腹的动作，喃喃道：“额娘…”
华贵妃笑着一仰头：“清婉安心，额娘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