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昭后拿起汤匙，舀起一勺。
刚准备送至君凰唇边，却被白芷拦住。
“元昭后娘娘，主上刚用过晚膳，不宜再进参汤”
“哦？是吗？”
元昭后好似才反应过来，忙放下汤匙。
“凰儿，是阿母不对，阿母下次一定注意”
“夜色暗了，喝完参汤早些歇息，连日来的操劳阿母看在眼中疼在心里，阿母无能，不能为你分忧，也只能关心你的身子。
这是阿母亲自炖的，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若是不合，阿母下次改一改手艺”
一番话下来，君凰首次对她展露笑脸。
拿起汤匙轻轻搅动参汤，热气一缕缕升腾。
“元昭后的手艺本宫从未尝过，一定好好品尝，当然，本宫也希望元昭后保重身子”
轻柔的嗓音落入元昭后耳中，不再是冷冰冰硬邦邦。
如此看来，月华说的不错，适当的关心当真能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
看来以后要多多关心这个灾...这个女儿。
“只要凰儿一切都好，阿母也就不必每日为你担忧”
君凰一抬眼，水雾朦胧的眸子看得人心碎，声音略带颤抖。
“真的吗？”
元昭后顺势坐在榻上，抬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当然是真的，吾是你阿母，天底下哪有阿母不疼爱孩子的道理？
你与阿母分别多年，阿母亏欠你甚多，一定好好补偿”
一盅汤就能换得信任，当真是一举两得。
君凰刚要说什么，脸颊传来冰凉的触感。
眼神挪移过去，三指宽的金镯近在咫尺。
“这个镯子很特别呢！”
元昭后面上一愣，顺着目光看到自己的手腕上戴的金镯。
“这只镯子是你父帝留给阿母的，一凤一凰交织，寓意幸福，祥瑞”
“真好”
感叹一声，眼神停留在镯子上。
手指在上面来回游走，冷冰冰的触觉传至心间。
“阿母那儿有不少的首饰，等吾回去挑一些上等的，给你送来”
“好”
君凰收回目光，朝一旁招招手。
“紫菀，送元昭后回去”
元昭后亲昵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叮嘱道：“凰儿，记得喝参汤，别累坏了身子”
“知道了”
人走后，白芷端起参汤，仔细查看。
“白芷，你在看什么？”
“主上，我...”
“行了，元昭后亲自炖的汤还能有问题，拿来吧！”
“是”
君凰接过参汤，一勺勺舀起送入嘴中，脸上洋溢出一丝幸福。
“真好喝”
......
不久，元昭后回到宫中。
尚佳的心情一下子沉到谷底，眸中的阴鸷只多不少。
眼神凌厉的扫向四周，指着桌上的摆件怒呵。
“月华，不是让你去内府司换一批新的瓷器吗？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新的瓷器也就算了，还将破烂陶罐送入凤栖宫！
放眼看去，凤栖宫哪还有一件值钱的摆件？全都是下等人用的陶罐。
宫人熟练的跪倒一片，嘴里高呼娘娘息怒。
“小姐，奴婢下午去内府司找了赵总管，原本说的好好的，谁料那奴才派人送来一大批陶罐，还说，还说...”
月华屈膝跪地，低着头不敢再说下去。
元昭后怒不可遏，一个奴才也敢嚣张至此？
“说”
“那奴才说凤栖宫的亏空还未补全，损坏的瓷器价值不菲，不宜添补，若是补全，内府司的亏空又多了一笔。
待凤栖宫的亏空补全，自当有崭新的瓷器奉上”
“放肆——”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首领太监习惯性递上拂尘，跪在边上等待惩罚。
“都是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凤栖宫才被欺辱至此，一群废物，废物”
元昭后扬起手中拂尘，使出浑身力气一下又一下抽下。
“贱人，都是贱人，贱骨头...”
宫人忍着疼痛不敢吭声，只求主子能消气。
多少年了，凤栖宫的宫人换了一批又一批，结局大多一样。
不是被杖毙，就是被打的浑身是伤。
直到元昭后再也拿不起拂尘，月华忙起身将人扶住。
“小姐，消消气”
元昭后抚着胸口喘着气，没好气的开口。
“消气？吾怎么能消气？”
月华轻轻踢了踢一旁的太监，使了个眼神。
太监点头应答，立即带着所有宫人退下。
“小姐，此事确实是咱们理亏，您想啊！内府司不止查出凤栖宫一处，好比姜氏，即便被诛九族，抄家得来的银钱一样要填补亏空”
“那又如何？”
元昭后毫不在意，面上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自家的东西为何不能拿？”
嫁入帝王家，便是君家的人。
一应花费都是君家的，也就是她的，有什么不对？
“小姐，您和长公主之间还有些隔阂，长公主又是出了名的六亲不认，杀人不眨眼，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来硬的”
不轻不重的按揉，缓解了胳膊的酸涩无力。
元昭后缓缓闭上眼，享受着。
“继续说”
“只要长公主一改对小姐的疏离，母女关系和睦，帝宫上下还有谁敢对小姐不敬？”
月华停顿片刻，环顾四周，继续道。
“别说是奴才侍婢，就连陛下也得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对您毕恭毕敬”
元昭后微微点头，很是赞同。
“说的不错，凰儿大权在握，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是要本宫交出那么多银子，还真有些不舍”
八十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小姐，银子事小，牵扯甚大，待补上亏空，长公主对您的态度必会大有改观，之后的事不就是水到渠成嘛！”
“八十万两...”
元昭后呢喃一声，忽的想到什么，眼睛猛地睁开。
“月华，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回国公府”
月华手上动作一滞，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满是不可置信。
小姐是要回府打秋风？
这怎么可以？
“月华，月华”
一连两声唤回思绪，月华只能应答。
主子有令，宫人们开始忙碌起来。
直到夜色渐浓，宫道漆黑一片才堪堪停手。
正当此时，一个小侍婢偷偷摸摸敲响凤栖宫的大门。
月华接到传来的消息，立即回到寝殿。
还未歇下的元昭后早已等候多时。
“怎么样？”
“一切如小姐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