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灭却之阵与逃生通道
银箭破风的锐响还未在空旷的房间里散尽，石田雨龙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侧身滑至阿散井恋次身侧。他右手紧握银色长弓，弓弦在灵压的震颤下微微嗡鸣，指尖轻勾间，三支银亮的箭羽骤然射出，呈品字形划破空气。最左侧那只长着六条腿的从属官刚扬起镰刀状的前肢，箭簇便精准无误地钉穿了它复眼的位置，绿色的粘液混着细碎的灵子粉末“噗”地溅在黑石地板上，瞬间化作一缕青烟消散无踪。
“别硬撑。”雨龙的弓弦始终未曾松弛，指尖抚过冰凉的弓臂时，银白色的灵子顺着弓身的纹路缓缓游走，在箭簇上凝聚成细碎的光点，“这家伙的能力是解析与干扰，你的卍解暂时别用。”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恋次苍白的侧脸，又迅速落回前方的萨尔阿波罗身上。
恋次咬着牙撑着地面站起身，蛇尾丸的刀身在掌心微微颤抖，原本黯淡的红光此刻稍亮了些，却仍带着几分不稳。后背的钝痛像无数根细针似的往骨缝里钻，每动一下都牵扯着五脏六腑的疼，可他硬是没让一声疼哼漏出来，只是默默往雨龙身后挪了半步——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雨龙握弓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掠过一丝极淡的暖意，随即又被惯有的冷硬覆盖。
萨尔阿波罗依旧站在水晶灯正下方，粉色的短发上落着细碎的灵子光尘，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他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地上正在消融的从属官残骸，指尖在“眼镜”的边框上轻轻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嗒嗒”声，金色的瞳孔里玩味与兴奋交织，像发现了新奇玩具的孩子：“缇鲁蒂的‘录灵虫’果然没骗我。灭却师的灵压波动频率，你那把弓的灵力转化率——连你每次射箭时左手食指会先蜷半分的习惯，我都记下来啦。”
话音未落，他突然屈指一弹。指尖缠绕的淡紫色灵子线骤然绷直，如被风吹动的蛛丝般贴着地板游走，在离雨龙脚边三尺处突然跃起，瞬间织成一张半透明的网。网眼上泛着暗紫色的光泽，灵压波动与此前瓦解恋次卍解的“缚灵装置”如出一辙，显然是针对雨龙的能力特意布置的陷阱。
雨龙的反应极快，足尖点地的瞬间便向后掠出丈许，避开灵子网的同时，弓弦再次急震，七支银箭如流星般射出。令人意外的是，箭簇并未直接触碰灵子网，反倒擦着网缘掠过，精准地钉在房间四角的金属装置上——“嗤啦”几声轻响，装置上的紫色纹路骤然黯淡下去，灵子网也随之失去支撑，化作点点碎光消散在空气中。
“小聪明。”萨尔阿波罗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身形却突然在原地模糊起来。那并非死神的瞬步，也非虚的响转，更像是隔着一层水膜看东西，连灵压的轨迹都在扭曲、晃动，让人难以捕捉真实位置。恋次的瞳孔骤然收缩，几乎是本能地挥出蛇尾丸，暗红的灵压顺着刀身扫向萨尔阿波罗留下的残影，却只劈中一片虚空。刀刃擦过空气时竟泛起细碎的白痕，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磨损了一般，看得他心头一沉。
“小心！”雨龙的喝声刚起，萨尔阿波罗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现在恋次身后。他指尖的灵子线如灵活的蛇般缠上蛇尾丸的刀柄，指腹贴着刀身划过的瞬间，暗紫色的纹路顺着刀刃迅速往上爬——恋次只觉掌心一阵刺痛，蛇尾丸的灵力骤然紊乱起来，刀身“嗡”地一声震颤，竟隐隐有往自己身上反噬的迹象。
“赤火炮！”
恋次当机立断，猛地松开刀柄，左手迅速按在胸口，暗红的灵压从指间骤然炸开。这记近距离的鬼道几乎没留半分余地，灼热的气浪不仅席卷了萨尔阿波罗，连恋次自己的衣角都被燎得发黑，冒出淡淡的青烟。萨尔阿波罗被气浪掀得后退两步，粉色的短发上沾了些烟灰，原本清秀的脸上添了几分狼狈，金色的瞳孔里终于闪过一丝愠怒。
趁这短暂的间隙，雨龙已迅速退至房间中央。他右手按在冰冷的黑石地板上，银白色的灵子顺着石缝缓缓蔓延开来，在地面织出一张复杂的阵纹——这纹路比“银岭弧雀”的启动阵更加细密，边缘泛着冰蓝色的微光，如同谁在地上铺了一层碎掉的星子，每一道纹路都在灵压的催动下微微发亮。
“二十秒。”雨龙的声音压得极低，灵子在他掌心凝聚成一枚菱形的箭簇，闪烁着冷冽的寒光，“我需要时间布‘灭却之阵’。”
恋次迅速捞起蛇尾丸，刀身的红光在灵压的灌注下逐渐稳定下来。他没有回头，只是紧握着刀柄，朝着萨尔阿波罗的方向猛冲过去，蛇尾丸的刀刃在跑动中化作数道残影，每一道残影都带着破空的锐响：“够胆就接我这招！”
萨尔阿波罗刚掸掉衣领上的烟灰，便见蛇尾丸的刀尖已近在眼前。他挑眉轻笑，身形再次欲要模糊，却猛地发现这竟是一记虚招——刀身擦着他肩侧掠过的瞬间，恋次突然旋身，将蛇尾丸的锁链紧紧缠在自己腰上，同时拽着锁链往萨尔阿波罗身上撞去，竟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你疯了？！”萨尔阿波罗的笑声僵在脸上，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错愕。他本可以轻易挣开锁链，却被恋次用身体死死抵着动弹不得——这个红头发的死神像块蛮不讲理的石头，明知会被鬼道波及，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眼底的执拗看得他心头莫名一火。
“谁疯还不一定！”恋次咬着牙攥紧刀柄，左手按在两人之间的锁链上，灵力再次汇聚，“赤火炮·连打！”
数道暗红的鬼道接连炸开，灼热的气浪在狭小的空间里撞得粉碎，灵子飞溅间，黑石地板被烫出一个个细小的坑洞。萨尔阿波罗被灵压震得闷哼一声，“眼镜”的镜片上裂开了一道细纹，露出底下染着愠怒的金色瞳孔。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灵压顺着锁链往体内渗透，灼烧着经脉，可恋次的身体像焊在了他身上似的，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推开。
就在这时，雨龙的声音穿透了剧烈的爆炸声：“好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耀眼的蓝色光柱猛地从地面窜起，将三人一同裹入其中。光柱中的灵子带着刺骨的寒意，像无数把锋利的细冰刀，疯狂地往灵压的缝隙里钻。萨尔阿波罗布置在房间里的“缚灵装置”在光柱中寸寸碎裂，发出清脆的“咔嚓”声，连他指尖缠绕的灵子线都被冻成了冰碴，“咔嚓”几声断成了碎片。他终于借着光柱爆发的冲击力挣开了蛇尾丸的锁链，踉跄着后退数步，粉色的短发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嘴角竟渗出了一丝淡紫色的血，与他苍白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趣，真有趣。”萨尔阿波罗缓缓抹掉嘴角的血迹，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眼神却亮得惊人，“居然能伤到我——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突然抬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那些散落在地上的从属官残骸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突然化作黑泥状的能量，顺着他的指尖缓缓往嘴里涌去。黑泥入喉的瞬间，他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连“眼镜”镜片上的裂痕都被灵子填满，恢复如初，甚至连头发的粉色都比之前鲜亮了几分，整个人的气息也重新变得稳定而强大。
恋次刚喘匀一口气，见此情景瞳孔骤然收缩，忍不住低骂一声：“这是什么鬼能力？”他能感觉到萨尔阿波罗的灵压不仅恢复了，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这让他心头的不安愈发强烈。
“是‘生命融合’哦。”萨尔阿波罗拍了拍衣襟，原本沾着烟灰的地方此刻变得雪白如新，仿佛从未被弄脏过，“我的从属官本就是用我的灵子造的，吞了他们，自然能补全损伤。”他说着，不经意地往宫殿深处瞥了一眼，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不过跟你们玩了这么久，衣服都脏了呢——等我换件衣服，再陪你们好好‘记录’呀。”
他的身形再次模糊起来，这一次却没有留下任何残影，仿佛彻底融入了周围的阴影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恋次下意识地就要追上去，却被雨龙一把拽住了手腕——雨龙的脸色比刚才白了些，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弓臂上也凝着一层薄汗，显然布置“灭却之阵”消耗了他不少灵力，此刻气息还有些不稳。
“追不上。”雨龙望着萨尔阿波罗消失的方向，镜片反射着水晶灯的光芒，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他在拖延时间，要么是在准备更麻烦的东西，要么是在等我们灵力耗尽。”他的声音很平静，却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当前的处境。
恋次攥着蛇尾丸的手紧了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刚才近距离释放赤火炮让他的左手灼痛不已，可比起身体的疼痛，更让他窝火的是那种无力感——明明他们破了对方的陷阱，明明伤到了他，却还是像被猫戏耍的老鼠一样，连追都追不上，这种感觉让他胸口憋得发慌。
“那怎么办？”恋次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瞥了一眼萨尔阿波罗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雨龙，“总不能在这等着他回来吧？”
雨龙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地上“灭却之阵”残留的阵纹。冰蓝色的灵子在他指尖跳跃着，突然朝着某个方向汇聚而去——那里的石缝里，沾着一点极淡的紫色灵子，像被水稀释过的墨汁，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他走得急，没清理干净。”雨龙站起身，目光扫过房间四周，很快落在了一处不起眼的石壁角落，那里的石纹与别处不同，边缘有新鲜的摩擦痕迹，“而且这石壁后有灵子流动的痕迹，应该是条通道。”
恋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见那角落的石壁似乎与周围嵌合得不那么紧密，伸手推了推，石壁竟微微晃动了一下。“是逃生的路？”他眼睛一亮，“管他是不是圈套，先离开这鬼地方再说，等找到一护他们，咱们再一起回来算账。”
雨龙点头应下，两人合力将石壁推开——后面果然是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石阶，石阶两侧嵌着会发光的灵子晶石，隐约能看到向下的路径，石阶上积着薄灰，只有一行新鲜的脚印延伸向深处，显然是萨尔阿波罗留下的。
“他故意留的？”恋次盯着脚印皱眉。
“或许是自信我们逃不掉，或许是另有所图。”雨龙先一步踏上石阶，弓弦半拉，保持着警惕，“不管怎样，先离开再说，总比困在这里被动挨打强。”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石阶往下走，石阶陡峭，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走了约莫百十来级，前方突然透出光亮，尽头是道青铜门，门缝里漏出虚夜宫外的沙砾反光，门把手上的灵子锁已被暴力破坏，显然是出口。
恋次刚要推门，却被雨龙按住了手——青铜门外的沙丘上，一道粉色身影正背对着他们站着，指尖还转着枚淡紫色的灵子珠，正是萨尔阿波罗。
“哎呀呀，总算等到你们了。”萨尔阿波罗慢悠悠地转过身，金色瞳孔在烈日下亮得像淬了毒的碎金，嘴角挂着惯有的戏谑，“我还以为你们要在里面摸索半天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找来了。”
恋次猛地将雨龙护在身后，蛇尾丸的刀刃“噌”地亮起红光：“你故意留的通道？”
“不然呢？”萨尔阿波罗摊了摊手，指尖的灵子珠“啪”地碎成粉末，“在实验室里打多没意思，不如换个宽敞的地方，好好‘记录’下你们挣扎的样子。”他脚下的沙砾突然微微颤动，边缘泛着暗紫色的光，周围沙丘后也传来“沙沙”声，数道诡异的灵压正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看来这场游戏，得换个场地继续了。”雨龙握紧长弓，镜片后的目光冷冽，“恋次，准备好。”
恋次应声，蛇尾丸的锁链在掌心绷紧，暗红的灵压翻涌而出——虚夜宫的荒漠上，没了石壁的遮挡，这场早被算计好的对决，才真正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