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环境、市场等等问题,两口子所在的钢厂,没过两年就宣布要搬到别的省去。
当时厂里给了两个选择。
要么就跟着厂子走,一切待遇不变。
要么就办手续离职,厂里会给一笔遣散费。
两口子私下一商量,就没跟着厂子走。
一个是老大媳妇的父母身体不好,两省隔那么远,真有什么事都来不及回来。
再一个是两人的孩子此时也快上学了,实在不想折腾孩子。
于是他们就接受了厂里给的遣散费,双双办理了离职手续。
两口子坐下来一商量,就想着打工还不如自己干买卖。
可干买卖也是有风险的,于是两个人便考虑了起来要做什么、去哪里做。
思来想去的,两人便想回怀安镇开个五金店。
那是十来年前,镇里也没个正经的五金店。
他们两个人也有点手艺,还能接接简单维修的工作。
遣散费虽然不算多,但回怀安镇来弄个铺子肯定是够了。
孩子到时也方便上学,怎么想都觉得这样最合适。
思来想去的,两人便决定带孩子回来。
不过他们也没住回家里去。
只在镇子里租了个前有铺面后有住房的地儿。
租他们房子的房东,和于老大也是认识的。
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就提醒了他们一下:
“你们要是用农户办个体户,那一年能省不少的钱。”
于老大把这话记在了心里。
可当初他们上学的时候,把户口都迁成了城镇的。
于老大就琢磨着,要不就用自己家里人的户口办个照。
回家跟自己爸妈一说,两人答应得倒还挺痛快。
这事按说也没什么,横竖也不用他们出钱,还能缓和一下跟大儿子的关系,何乐而不为呢?
可这事啊坏就坏在了这于老二身上。
他听说了自己哥哥要回来做生意,红眼病当场就犯了。
“凭什么他能做买卖我不能?”
“我不管,他那个店我也想要。”
于老二当时好歹也二十多了,而且也已经结了婚。
可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什么都要跟自己哥哥抢。
于家父母被这个二儿子磨得没办法了。
两口子商量了大半宿,就想了这么个损招。
他们直到于老大把东西都准备好了,才配合着去办了执照。
可等证件这些一办下来,这于家两口子可就翻了脸了。
他们非说这店是他们的,跟自己大儿子没有关系,还带着人把店强给占了,把大儿子一家给轰了出去。
于家老大想破头都没想到,自己的亲爸亲妈能无耻到这个程度。
于老大当初忍不下这口气,直接报了警。
可是他们都是一家子,人家来了也只能调解,根本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于老大眼见报警没用,转头又去法院提了材料。
法院一看这是一家子的事,开庭前也是以调解为主。
当着法官的面,于家老两口对着大儿子是又哭又嚎。
“没天理了啊……我们好歹生你养你一场,你把亲爹亲妈告上了法院,你小心出门遭雷劈啊……”
“不孝子,不孝子!早知道这样,我就该早早把你扔河里淹死!”
“我怎么这么惨啊……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你如今也是当爸的人了,你的心咋这么狠啊……”
“呸!以后出去别说是我的儿子,你也别说我们偏心你弟,你连你弟一个手指都比不上!”
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原想着能让儿子服软。
结果于老大一见他们这样,索性直接就不调解了。
“法官,您也看见了,这我实在没办法沟通,咱们还是正式开庭吧。”
好在于老大两口子办事谨慎。
把之前进货的单子和租房的合同都拿了出来。
这事最后是这样定的。
铺面、东西这些全都归于父所有,但于老大花的这些费用,于家父母要一次性补齐。
至于说为了开这个店,于老大两口子花的精力和时间,这些实在是没办法算,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自打这事之后,于老大就跟着他媳妇去了娘家,再没回来过。”
“于家老头子当年走的时候,这于老大就没回来。所以这一回啊,我看八成也是不会回来。”
“至于那个店嘛,就是于老二现在还在开的那个五金店。”
“就是挨着大集西边的那家五金店。”
“要说于老大两口子是有眼光,那地方好他们货也全。这些年于老二靠着这个店,也是挣了点家底的。”
那新媳妇听到这里忍不住一撇嘴:
“能不挣钱吗,店是他哥开起来的,本钱是他爸妈给出的,他纯粹就是白得一个店。”
三人这边聊得正欢时,一直没见着人的于老二,此时从大门走了进来。
见到于老二回来了,这三位赶紧闭嘴,起身回了屋里。
钟冥打量了他一下。
此时于老二身上的黑雾还在,而且似乎比方才缠得又紧了一些。
‘这也太不舍得了吧,别回头给带走喽。’
‘算了,反正离得近,我晚上还是晚点走吧。’
于老二见钟冥看向自己,赶紧过来打了个招呼。
钟冥把该交待的交待过后,状若无意地说道:
“二哥,看你这脸色不大好啊。”
于老二面露苦色:
“哎……这事儿连着事儿的,我这脸色能好才有鬼了。”
“钟冥啊,这几天就麻烦你了啊,我先上里屋看着去了。”
钟冥原以为,按现在这个情况来看,搞不好又能接到新的委托了。
结果接下来连续两晚都没什么动静,这多少是让钟冥有些诧异的。
只是这于家老娘的魂魄,似乎是真的不想离开自己最心疼的小儿子。
缠在于老二身上的黑雾是越来越紧,于老二也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起来。
钟冥后来又问过殷十五一回:
“这真没事吗?”
殷十五白眼都快翻天上了:
“你这心操的啊,我都懒得说你。”
“这要真有事的话,殷廿那家伙还不早就屁颠颠地来了。”
“有事也有不了大事,把心放肚子里吧。”
“这小子欠他妈的,这就是他该还的。”
钟冥闻言一想,觉得殷十五说得在理。
也是,殷廿都不来,自己瞎操什么心。
不管怎么说,于家老娘的葬礼总算是顺利办完了。
直到葬礼结束时,于老大都一直没有出现。
所有人都以为,于老大肯定是不回来了。
结果就在葬礼办完第二天,于老大竟然一大早就开车回了村里。
而他回来也不是来奔丧的。
于老大‘哐哐’地砸开了家里的大铁门后,对着于老二就来了一句:
“于钱,这个房有我一半,今天咱们必须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