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流福的想法孙家人可不知道。
他们只以为这是孙流福要跑,要把孙伟的后事扔给他们这些人,这才带人把他给堵在了这里。
“孙流福,你要带着你妈上哪里去?”
“你既然是孙伟的儿子,那就是杨雅萱的亲弟弟。”
“今天你哪都不许去,现在就跟我们去找杨雅萱争房子去!”
孙流福看着眼前这些他名义上的亲戚,觉得这些人的脸都十分熟悉。
贪婪、愚蠢、满怀恶意……
怪不得和自己爸爸是一家子,竟然连神情都一模一样。
孙流福眼看和这些人不可能讲清道理,索性不说话了。
庄哥着急进村,绕了另一条路。
庄哥把兰兰三人放到杨家,等钟冥来了就跟着去了火葬场。
天亮后,杨雅萱家陆陆续续的来了人,他们凑在一起就开始念叨早上的事。
“早上那个架势,看着可真吓人啊。”
“还好那小子机灵报了警,不然他们母子哪里那么容易就出来了。”
“那他们俩人后来去哪里了?”
“嗨,你不知道啊。”
“要说那女的是真狠,下了警车后就打车跑了,连孙伟的尸体都不管了。”
“那孙流福呢?”
“跟着上火葬场了,说是钟冥给找了个人,早上就给拉走了。”
“那孙伟办不办葬礼啊?”
“办啥啊,那孙流福人家可说了,直接一埋就拉倒。”
“嚯,这么办事,那孙家人能干?”
“他们哪里有功夫管这个,孙伟在村里还有半套老房子,这帮人在家里为了争这个半套房,吵得房顶都快掀开了。”
……
兰兰三人忙完自己的事,一人抓了一把瓜子,躲在众人后面嗑的津津有味。
“兰兰,你说这帮人争来争去的为了啥啊?”
“啊?你问我?我家就我一个独生女,这问题有点超纲了。”
“于洋,你家兄弟多,你知道不?”
于洋也挠头:
“我爸妈怕我们兄妹三个以后瞎折腾,之前就找人把遗嘱立好了,说是家里财产平均分。”
“这……我也不懂啊。”
三个男人臭皮匠研究半天,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
好在灵车回来了,三人赶紧又忙活了起来。
杨雅萱抱着骨灰盒下车后,看了眼后面车上下来的孙流福。
之前就听自己母亲说最近新搬来个小伙子,没想到竟然会是孙伟的儿子。
将母亲的骨灰请上供桌,杨雅萱出门对着发呆的孙流福问:
“他怎么办?”
“直接埋了,已经让人去坟地了。”
“你一个人行吗?”
“没事的,这么多年了,什么事都是我一个人,习惯了。”
不是的,孙流福说谎了。
至少之前得这几个月,孙流福就不是一个人。
有人给他做饭,有人问他累不累,有人心疼他的不容易,有人告诉他说“你得为你自己活”。
孙流福看着大门内的灵棚眼神酸涩,人却不敢进去。
他这样的身份,配吗?
“我先去坟地了,一会埋完他我就走。”
孙流福嘴唇哆嗦了一下,那声姐姐到底是没能叫出口。
孙流福给唐宁英结了车钱,直接头也不回的走了。
杨雅萱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
真是……歹竹出好笋了。
第二天就是杨兰花的正日子。
待到杨雅萱准备要去摔盆的时候,杨古竟然又来了。
“不是,你们家人是没完了吗?”
面对杨雅萱的不耐烦,杨古却没有退缩。
他爸爸去医院里,被查出了胃癌。
好在目前是早期,治疗起来相对容易。
可是杨古却实在愁。
那么高的医疗费,简直是要了他的命啊。
所以他今天必须要来争,争那属于自己奶奶的部分。
这一次他有理有据,总归不会再有问题了吧。
结果杨雅萱一听明白他的意思,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你们家人是不是觉得自己可聪明了,除了你们别人都笨的要死。”
“我妈头几年就把遗嘱立好了,所有财产归我一个人所有。”
“我们可是找了律师,去了正经的公证处弄的。”
“你们死了心吧,我家的财产跟你们没有一毛钱关系。”
杨古这一下可算是真麻爪了。
自己家里人瞎折腾一趟,结果人家早就立了遗嘱,那他们不就是个笑话吗?
杨古再也没脸待下去,赶紧回了家里。
之后的葬礼十分顺利,再也没了捣乱的人。
说起来今天去火葬场的路上,还特意问过杨雅萱:
“用不用给杨婶换个地方埋?镇里的墓园其实也不错。”
钟冥主要是担心杨雅萱觉得晦气。
毕竟孙伟也没了,村里的坟地就那么一片,钟冥担心杨雅萱心里不乐意。
结果杨雅萱却并不在乎:
“我妈之前说,她就喜欢这个村子,不可能为了孙伟就离开。”
“老太太自己硬了一辈子,这口气我可不能给她泄了。”
“我妈就埋村里,真要是底下碰上了,那也是他们难受。”
杨雅萱这话说的也没毛病,钟冥便不再提这件事。
杨兰花入土后,坟地的人便开始往回走。
直到人都走没了,孙流福这才从树林里出来,跪到了杨兰花的墓前。
“阿姨,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要是有来生,我真的想当您的孩子,留在您的身边。”
“阿姨……您一路走好……”
孙流福重重的磕了三个头,随后便离开了这个镇子。
只是他却看不到。
杨兰花在听了孙流福的话后,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便消散在了自己墓前。
葬礼结束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刘海回了单位销假,累积下来的工作估计得加几天班才能赶上。
庄哥带着三个员工回了新店,几人自是好一番修整。
只有钟冥百爪挠心,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把这遭瘟的委托完成。
好在杨雅萱并没有着急离开,她要留在镇里处理后续的事情,等给自己母亲过完头七才会回南方去。
于是在杨兰花头七这天,钟冥以帮忙为由,陪着她去了坟地。
路过孙伟坟地的时候,钟冥咽了咽口水:
“那个……杨姐,要不给他也烧点元宝吧。”
“就是那个孙流福头走时候嘱托我,让帮着给他爸烧点纸。”
“我想着你到底比我亲点,能不能……”
钟冥这话越说越心虚了,最后直接没了声。
就在钟冥已经在琢磨如果委托完不成有什么惩罚时。
杨雅萱扯过钟冥手里的袋子叹了口气:
“冲着孙流福陪我妈几个月的份上。”
“我这个当姐姐的,就帮他这一次吧。”
杨雅萱边烧边念叨:
“你这辈子干的事,我都懒得说你。”
“到了地府看见我妈,你可有什么脸跟她说话?”
“下辈子你可离我妈远点吧,不对,你下辈子指定不能是人,离近了也没用。”
杨雅萱这嘴巴巴的就没停。
钟冥抬头看着脸都变黑的孙伟,很不厚道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