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云芷长老记名弟子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青霖谷外门乃至部分内门区域都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一个来历不明的练气期散修,竟然直接被金丹长老破格收为记名弟子?这在整个青霖谷的历史上都极为罕见!无数道或羡慕、或嫉妒、或好奇、或质疑的目光聚焦到了余小天身上。
王执事对他的态度变得近乎殷勤,立刻给他更换了更好的住所,是一处带有个小小庭院、灵气更加充裕的独立小屋,并免去了他所有的杂役工作,只叮嘱他专心跟随长老修习丹道。
李岩更是与有荣焉,仿佛是他自己被长老看中一般,整天乐呵呵的,逢人便说“余师弟那是真天才”。
而赵乾之流,则彻底熄了找麻烦的心思,只是眼神中的阴郁愈发浓重,偶尔相遇,也是远远避开,不敢再有任何挑衅。金丹长老的记名弟子,哪怕只是记名,也绝非他们能招惹的。
对于这些变化,余小天依旧保持着一贯的低调和冷静。他深知这一切都源于他展现出的“丹道天赋”,而非自身真正的根基——混沌道基和来自归墟的秘密。云芷长老的赏识是一份机缘,也是一份责任,更可能是一份潜在的考验。
他并未因此而飘飘然,反而更加谨慎。在对外表现上,他将自己的“天赋”控制在一个惊人的、但尚可理解的范围内,主要是对药性本质的敏锐感知和独特的控火思路,而非动用混沌灵力的神异。
安顿下来后,余小天第一时间便去了云芷长老洞府外围的书阁。这是一座三层的白玉小楼,里面收藏了云芷长老多年来收集的浩瀚丹道典籍,从最基础的药草图谱、炼丹手诀,到高深的丹方、药理辨析、甚至是一些上古丹道的残篇孤本,应有尽有。
书阁由一位筑基后期的老执事看守,见到余小天出示的记名弟子令牌后,便客气地放他进去,并告知他只能在第一层和第二层阅览,第三层乃是长老私人珍藏,未经允许不得入内。
余小天对此已非常满意。他如同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立刻扎进了书的海洋。
他首先从最基础的开始,系统性地阅读那些他之前在外门无法接触到的、更加详尽的药草典籍、药性辨析、以及各种基础丹方的深度解析。混沌道基赋予他的过目不忘和超强悟性在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他并非死记硬背,而是理解其本质,将每一种药材的特性、每一种药性变化的原理都深刻印入脑海,并与之前的知识相互印证,融会贯通。
他阅读的速度极快,往往拿起一枚玉简,神识扫过,片刻功夫便能尽数理解掌握,然后放下,拿起下一枚。短短数日,第一层的基础典籍便被他翻阅了大半。其理解之深、掌握之快,让那位看守书阁的老执事都暗自咋舌,从未见过如此“看书”的人。
之后,他登上第二层。这里的典籍更加高深,开始涉及许多二阶、甚至三阶丹药的炼制原理、复杂药性的平衡技巧、各种奇异火焰的操控法门、以及许多炼丹大师的心得体会。
余小天沉浸其中,如痴如醉。他的丹道知识体系以前是零散和野路子的,如今正在被迅速系统化、理论化,并与他自己那些源于混沌道基的独特理解相互碰撞,产生出许多新的火花。
他尤其对那些论述“药性本源”、“能量转化”、“心神蕴丹”的偏理论典籍感兴趣。这些典籍往往晦涩难懂,许多内门弟子都避之不及,但余小天却读得津津有味,觉得这些理论与他混沌道基的感悟有许多暗合之处,常常能引发他更深的思考。
在这个过程中,他也发现了云芷长老放在第二层的一些炼丹笔记。这些笔记记录了她炼制各种丹药时的详细过程、遇到的问题、解决的思路、以及失败的经验总结,价值无可估量。
余小天如获至宝,仔细研读。从这些笔记中,他不仅能学到高超的炼丹技巧,更能体会到一位金丹丹师对丹道的严谨态度和不断探索的精神。
时间在书页和玉简的翻动中飞速流逝。余小天几乎足不出户,全身心都扑在了书阁之中。他的修为在浓郁灵气和丹药辅助下,稳步向着练气圆满迈进,而他的丹道理论水平,更是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提升着。
这一日,他正在翻阅一本关于“神识控火精要”的古籍,书中提到一种近乎失传的“心炼之法”,讲究以心神直接沟通火焰与药性,忘掉繁琐手诀,达到“心火一体,意动丹成”的境界。这与他之前的炼丹体验不谋而合。
他正若有所思,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可是对此法感兴趣?”
余小天回头,只见云芷长老不知何时来到了书阁,正含笑看着他。
“师尊。”余小天连忙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云芷长老走到他身边,拿起那本古籍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心炼之法’……此法对神识要求极高,且重悟性而非技巧,早已没落。你能注意到它,看来你的炼丹之路,与常人确有所不同。”
余小天道:“弟子只是觉得,手诀法印皆是工具,最终目的仍是成丹。若能直指本源,或许能化繁为简。”
“化繁为简……说得容易,做起来却难。”云芷长老点点头,又摇摇头,“万变不离其宗,但若连‘万变’都未曾掌握,又如何能得‘宗’之妙?基础还是重中之重。你近来埋首书卷,可知‘融灵草’在不同火候下,其药性会有几种变化?与‘地根花’配伍时,何种比例在何种温度下能激发最佳药效?”
她看似随意地出了几个颇为刁钻的问题,皆是基础药理的深化应用。
余小天不假思索,从容作答,不仅说出了标准答案,还引申出了几种古籍中记载的偏门变化,并结合自己的理解分析了优劣。
云芷长老听着,眼中赞赏之色愈浓。她发现余小天不仅基础扎实得可怕,而且思维灵活,总能触类旁通,提出一些新颖却合理的见解。
考较一番后,云芷长老满意道:“看来这些时日你并未虚度。理论积累已足够深厚,是时候实践了。丹道一途,终究要在丹炉中见真章。你回去准备一下,三日后,来我丹房,老身亲自看你炼制一炉‘凝元丹’。”
凝元丹!一阶丹药中最难炼制的几种之一,是练气期修士提升修为的常用丹药,对火候控制和药性融合要求极高,成丹率普遍不高。
这是云芷长老对他的第一次正式考核。
余小天神色一肃,恭敬道:“是!弟子定当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