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秋的话语如同冰晶坠地,清晰而决绝。三日之期,不仅是对冰凰宫残局的了结,更是新征程的号角。
接下来的三日,冰凰宫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在沈清秋这位新生的“混沌冰凰”主导下,开始以一种惊人的效率运转。
她并未接手宫主之位,宫主冷凝霜燃尽自身、与冰狱玄棺同化的壮举,已让她成为冰凰宫不朽的丰碑,无人可以替代,也无人敢替代。沈清秋以“圣女”身份,行宫主之权。
令人惊异的是,她处理事务的手段,与她清冷的外表截然不同,雷厉风行,精准狠辣。
第一日,清点损失,安抚伤员,重整防御。
沈清秋立于破损的极光天门之上,混沌冰凰道印微光流转,她并未耗费自身力量去修复那些巨大的破损,而是引动了深藏于冰凰宫地底、未被完全污秽的冰凰祖脉残余之力。
只见她双手结印,空中无数破碎的冰晶与寒气如同受到召唤,自行飞舞、凝聚,化作一道道闪烁着符文的寒冰锁链,将那些巨大的裂痕强行弥合、固定。虽然远不如全盛时期的守护大阵,但一道简易却坚韧的寒冰壁垒已然成型,将核心区域重新守护起来。
同时,她亲自出手,以混沌冰焰净化了数处被蚀天联军残留死气污染的区域,手段果决,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一些隐藏在弟子中、或是受伤后心智被侵蚀、有入魔迹象的修士,被她毫不留情地冰封镇压,待日后审查。
其手段之强硬,效率之高,让一些幸存的长老都暗自心惊。这位苏醒后的圣女,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少了几分曾经的清冷孤高,多了几分杀伐决断的帝王之气。
陆凡则利用这三日时间,全力巩固刚刚突破的混沌元婴。他盘坐于冰心殿废墟中,周身混沌气流与七彩火焰交织,气息愈发凝实浩瀚。偶尔睁眼,看着空中那道指挥若定、风华绝代的身影,心中既感欣慰,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陌生感。
清秋……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第二日,整合资源,确立秩序。
沈清秋颁布了一系列谕令。核心的一条便是:冰凰宫即日起,封山百年,休养生息。所有外派弟子限期召回,一切对外事务暂缓。
她亲自开启了冰凰宫秘藏,将其中积累的海量资源取出,优先用于救治伤员和抚恤战死者家属。对于在此战中表现英勇的弟子和长老,不吝赏赐,其中甚至包括几部直达元婴的顶级冰系功法。
而在此过程中,一位资历极老、掌管刑罚的严长老,自恃身份,对沈清秋的几条谕令提出质疑,认为封山过于保守,且开启秘藏赏赐过厚,有损宫门底蕴。
沈清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直到严长老被那双重瞳注视得心底发毛,声音越来越小。
“严长老,”沈清秋终于开口,声音平淡无波,“你掌管刑罚三百年,可知司徒家暗中勾结蚀天,你察觉了几分?宫内地脉被污,守卫弟子被渗透,你又失察几分?”
严长老脸色瞬间惨白。
“念你往日有功,此次亦曾力战受伤,自去‘思过崖’面壁五十年,刑罚长老一职,由雪清瑶接任。”
没有怒斥,没有辩论,只有平静的陈述与不容置疑的裁决。
严长老张了张嘴,最终颓然一礼,默默退下。再无一人敢质疑这位新生的圣女之权威。
陆凡在一旁默默看着,心中凛然。清秋不仅实力暴涨,这御下的手段,也远超从前。她似乎……完全继承了冰凰始祖那份俯瞰众生的心境与智慧。
第三日,安排后续,准备启程。
沈清秋将洛璃唤至身前。
“洛璃姐,”她握着洛璃的手,语气稍缓,“我与陆凡需离开一段时日,探寻镇元殿之谜,应对归墟大劫。冰凰宫……便交给你了。”
洛璃重伤未愈,脸色苍白,却坚定地点头:“圣女放心,只要洛璃一息尚存,必护宫门周全!”
“不必死守。”沈清秋摇头,递过一枚散发着混沌气息的冰晶令牌,“若事不可为,可凭此令,带领核心弟子,迁往‘北冥秘境’暂避。那里有我留下的一道后手。”
安排妥当一切,沈清秋与陆凡并肩立于冰心殿最高处,俯瞰着这座历经劫难、百废待兴的宫阙。
“都安排好了?”陆凡轻声问。
“嗯。”沈清秋点头,目光悠远,“三日之期已到,我们该走了。”
她转头看向陆凡,重瞳之中混沌星云与冰蓝神华缓缓旋转:“镇元断枪与混沌祖血之间的感应,指向北方,更深邃的星空。那里,或许就是镇元殿的所在。”
“这一路,恐怕不会平静。”陆凡握紧了手中的断枪,他能感觉到,无论是蚀天本体,还是那只隐藏在幕后的黑手,都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无妨。”沈清秋语气平淡,却带着绝对的自信,“正好用它们,来磨砺我新生的力量。”
她伸出手,指尖一缕混沌冰焰跳跃,周围的空间都微微扭曲。
“而且,我感觉到,我的‘混沌冰凰体’并未完全稳固,需要更强大的对手,更极致的战斗,才能彻底激发其潜能。”
就在这时,她眉头忽然微微一蹙,指尖的混沌冰焰不受控制地暴涨了一瞬,散发出一种极其狂暴、仿佛要焚尽一切的意蕴,但立刻又被她强行压制下去。
“清秋?”陆凡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丝异常。
沈清秋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混沌祖血的力量,比想象中更霸道。冰凰始祖的意志虽助我融合,但其间仍有细微的排斥。我需要时间,更需要战斗,来彻底降服它,做到真正的圆满如一。”
陆凡心中了然,同时也更加警惕。清秋的力量虽强,但并非没有隐患。
“走吧。”沈清秋不再多言,身形缓缓升空,混沌冰凰裙摆摇曳,如同暗夜中绽放的冰莲。
陆凡紧随其后。
两人化作一蓝一灰两道长虹,撕裂冰凰宫上空刚刚恢复平静的天幕,向着北方星空深处,义无反顾地疾驰而去。
新的征程,正式开启。
而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冰凰宫地底深处,那被污秽的灵脉核心之中,一丝微不可查的、与蚀天同源却更加精纯阴冷的意志,如同毒蛇般悄然探出,感应着那两道远去的气息,发出了无声的狞笑。
(第143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