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岭,地处云海市北面百里之外,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原始山林。这里人迹罕至,古木参天,枝叶蔽日,即便是白天,林间也显得幽深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殖质气息和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阴冷。
陆凡按照周福生地图的指引,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步步生莲】身法在崎岖的山林中展现出惊人的适应性,往往脚尖在岩石或树干上轻轻一点,身形便能飘出数丈远,比猿猴还要灵敏。仅仅花了小半天功夫,他便已深入黑风岭腹地。
越往深处,周围的植被越发稀疏怪异,树木扭曲,枝叶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暗绿色。空气中的阴冷气息越发浓郁,甚至带着一丝刺骨的寒意,寻常人待久了,恐怕会气血凝滞,大病一场。但对于身负混沌青莲诀的陆凡而言,这股阴气虽然让他不适,却也能被缓慢炼化,转化为一丝微薄的混沌真气,只是效率极低。
“好浓郁的阴煞之气……看来周福生所言不虚,此地确实是一处玄阴之地。”陆凡心中凛然,更加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灵觉全面散开,感知着周围的动静。
根据地图标记,那处可能孕育灵物的核心区域,就在前方不远的一处山谷之中。
他收敛气息,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向前摸去。很快,一个被灰黑色雾气笼罩的、狭窄的山谷入口出现在眼前。谷口怪石嶙峋,如同张开的兽口,散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那灰黑色的雾气,正是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阴煞之气!
站在谷口,陆凡眉心的青莲印记传来清晰的灼热感,并非渴望,而是一种警示。丹田内的混沌气团也加速旋转,自主抵御着外界阴煞的侵蚀。
“好厉害的阴煞!若是炼气期修士进来,恐怕撑不了一时三刻就会被煞气侵体,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陆凡暗暗咋舌,不敢大意,将混沌真气遍布全身,形成一层无形的护罩,这才小心翼翼地踏入山谷。
谷内光线极其暗淡,灰黑色的煞气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阻碍着视线和感知。脚下是松软粘稠的黑色泥土,散发着腐臭。四周寂静得可怕,连虫鸣鸟叫都听不到,只有煞气流动时发出的、如同鬼泣般的细微呜咽声。
陆凡屏住呼吸,将灵觉催动到极致,一步步向谷内探索。他希望能找到周福生提到的“阴煞晶”或者“玄冰莲”,前者是炼制某些阴属性法器的材料,也能辅助修炼特殊功法;后者则是至阴之物,或许对中和沈清秋体内的玄冥寒毒有奇效。
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除了越来越浓郁的煞气和几具不知名动物的森白骸骨外,一无所获。
就在他怀疑自己是否找错了地方,或者东西早已被人取走时,前方煞气翻涌处,忽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却精纯无比的阴属性能量波动!
有东西!
陆凡精神一振,立刻朝着能量波动的方向潜行过去。
穿过一片嶙峋的石林,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小片相对空旷的地带。空地中央,有一个不大的水潭,潭水漆黑如墨,深不见底,散发着刺骨的寒意。而在水潭边缘,靠近岩壁的缝隙中,一株通体晶莹、如同黑水晶雕琢而成的三叶小草,正静静地生长着。草叶之上,隐隐有黑色的流光闪烁,那精纯的阴属性能量波动,正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是……‘幽魂草’?”陆凡回忆起周福生随口提过的一些灵物信息。幽魂草,生于极阴之地,吸纳阴煞之气而生,是炼制某些滋养魂体或剧毒丹药的辅料,其本身也蕴含精纯的阴性能量。
虽然不是最理想的玄冰莲,但也是不错的收获!而且,有幽魂草生长,说明此地的阴气浓度足够,孕育出阴煞晶或者玄冰莲的可能性更大!
陆凡心中欣喜,正准备上前采摘。
异变陡生!
“嗷——!!”
一声凄厉尖锐、直刺灵魂的嘶吼,毫无征兆地从他身后响起!伴随着嘶吼,一股冰冷刺骨、充满怨毒与杀戮意念的精神冲击,如同潮水般涌向陆凡的脑海!
陆凡只觉得头脑一阵剧痛,仿佛被无数根冰针刺穿,眼前一黑,身形踉跄了一下!若非他筑基之后神魂远比常人强大,又有青莲印记守护灵台,这一下恐怕就要灵魂受创,当场失去意识!
他猛地转身,只见一团模糊的、由浓郁煞气凝聚而成的、半透明的人形黑影,正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黑影没有五官,只有两个空洞的眼窝中燃烧着幽绿色的鬼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阴寒与恶意!
“煞灵!”陆凡瞳孔一缩!周福生提醒过的,由阴煞之气和残魂怨念结合形成的邪祟!
这煞灵速度极快,几乎是瞬移般就到了陆凡面前,一只由煞气凝聚的利爪,带着撕裂灵魂的寒意,抓向陆凡的面门!
仓促之间,陆凡来不及施展【步步生莲】躲避,只能将混沌真气凝聚于右拳,一拳轰出!
“嘭!”
拳爪相交,发出一声沉闷的爆响!
陆凡只觉得拳头如同砸在了万年玄冰上,一股阴寒刺骨的气劲顺着拳头蔓延而上,让他整条手臂都微微发麻!同时,那煞灵发出的精神尖啸再次冲击他的神魂!
“滚开!”陆凡怒吼一声,强忍着头颅的刺痛和手臂的冰麻,丹田内混沌气团疯狂运转,更加磅礴的混沌真气爆发开来,拳头上绽放出淡淡的混沌光芒!
至阳至刚、包容炼化的混沌真气,正是这等阴邪煞气的克星!
“嗤——!”
仿佛冷水滴入滚油,那煞灵接触到混沌真气的部分,瞬间如同冰雪消融般冒起阵阵黑烟,发出更加凄厉痛苦的嘶嚎!它猛地收回利爪,身影向后飘退,幽绿的眼窝死死盯着陆凡,充满了忌惮和更加疯狂的怨毒。
陆凡甩了甩发麻的手臂,眼神凝重。这煞灵的实力,大概相当于筑基初期的修士,而且无形无质,物理攻击效果大打折扣,精神攻击又极其难缠,颇为棘手。
煞灵显然不肯放弃眼前的“血食”,它围绕着陆凡快速飘动,发出扰人心神的嘶嚎,不断寻找着攻击的机会。浓郁的煞气在它操控下,如同触手般从四面八方缠向陆凡,试图侵蚀他的护体真气。
陆凡脚踏【步步生莲】,身形在方寸之地闪转腾挪,避开一道道煞气触手。同时,他并指如剑,一道道微弱的【青莲气刃】激射而出,虽然无法对煞灵造成致命伤害,却能不断削弱其凝聚的煞气,打得它黑烟直冒,嘶嚎不断。
一时间,一人一灵在这阴森的山谷中展开了激烈的缠斗。混沌青光与幽黑煞气不断碰撞、消融,发出滋滋的声响。
陆凡渐渐熟悉了煞灵的攻击方式,他发现【青莲气刃】虽然杀伤力不足,但其中蕴含的混沌气息对煞灵的克制效果极佳。他心中一动,不再追求一击必杀,而是将更多的真气凝聚于指尖,尝试着将【青莲气刃】进一步压缩、凝实!
他回想着青莲印记中那含苞待放的莲花形态,试图将那股意境融入气刃之中。
“凝!”
陆凡低喝一声,指尖一道比之前凝练了数倍、几乎化为实质的、边缘带着细微莲花纹路的淡青色气刃骤然射出!速度更快,锋芒更盛!
这道强化版的【青莲气刃】瞬间穿透了煞灵布下的层层煞气,精准地命中了它胸口的核心区域!
“噗!”
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了牛油,煞灵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啸,整个身体剧烈扭曲,胸口被气刃击中的地方,混沌真气疯狂蔓延、炼化,黑烟滚滚!它身上的煞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最终“嘭”的一声,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颗龙眼大小、通体漆黑、散发着精纯阴气的珠子,掉落在黑色的泥土上。
战斗结束。
陆凡微微喘了口气,额角见汗。连续高强度的战斗和施展法术,对真气和心神的消耗都不小。他走上前,捡起那颗黑色珠子。
珠子触手冰凉,内部仿佛有黑色的液体在流动,蕴含着颇为可观的精纯阴气。
“阴煞珠?”陆凡认出此物,这是煞灵的核心精华所在,是比幽魂草品质更高的阴属性灵材,既可以用来修炼某些特殊功法,也能作为炼制法器的核心材料。
“总算没白来。”陆凡将阴煞珠收入青莲空间,心情稍缓。他走到水潭边,小心翼翼地将那株幽魂草连根采下,也放入空间。
做完这一切,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漆黑的水潭。这水潭能孕育出幽魂草和煞灵,其深处,会不会有更宝贵的东西?比如……阴煞晶?或者,玄冰莲是否生长在潭底?
看着那深不见底、散发着连他都感到心悸的寒意的潭水,陆凡犹豫了。直觉告诉他,潭底恐怕有大凶险。
但想到沈清秋那被寒毒折磨的痛苦模样,他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富贵险中求!拼了!”
他运转混沌真气,在体外形成更厚的护罩,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了那漆黑冰冷的潭水之中!
(第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