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的风,带着一丝胜利后的甜爽气息。
齐玄宗的队伍乘坐着一艘巨大的楼船法器,平稳地飞行在云层之上。
甲板上,弟子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这次南境之行的所见所闻,话题的中心,无一例外,全都是秦闲。
“你们说,秦闲师兄到底是什么修为啊?他那一拳,也太吓人了!”
“谁知道呢?看着像炼气期,可炼气期能把金丹五层的体修打得后退?说出去谁信?”
“我猜,秦闲师兄肯定是修炼了什么极其高明的隐匿功法,他的真实修为,说不定比李长老还高!”
“嘶……元婴期?十四五岁的元婴期?这……这还是人吗?”
弟子们的猜测越来越离谱,看向不远处那个正靠在船舷边吹风的背影时,眼神也越来越敬畏。
秦闲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他只是安静地看着脚下飞速掠过的山川河流。
从北境到南境,这一趟出来,虽然时间不长,但发生的事情可真不少。
杀了燕军主帅姬跋,又借刀杀了镇北关主帅姜武,帮王二狗和刘三胖那两个憨货铺好了路。
现在又兵不血刃地解决了南境的危机。
总的来说,收获满满。
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底牌,始终没有真正暴露。
那个“八方秘境”用得恰到好处,虚空一拳,既装了个大逼,又没泄露自己的底牌。
在别人看来,这是一种神秘莫测的强大手段,只会把他往“隐世高人”或者“身怀异宝”的方向去想,而不会联想到他能徒手开秘境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上。
这效果,秦闲很满意。
扮猪吃老虎,玩的就是一个信息差。
只要别人猜不透你的底牌,你就是无敌的。
“在想什么呢?”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带着一丝熟悉的梅花香气。
秦闲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云瑶来了。
“在想回去之后,是先烤鱼呢,还是先睡个三天三夜。”秦闲懒洋洋地答道。
云瑶被他这没正形的话逗得莞尔一笑,但很快又收敛了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她走到秦闲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看着远方的云海,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问道:“秦闲,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告诉你什么?”秦闲揣着手,明知故问。
“告诉我,你在北境,到底做了什么?还有……在镇南关城楼上,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云瑶的语气很认真。
她不是那些普通弟子,她和秦闲从小一起长大,太了解他了。
她不相信什么“隐世高人”的鬼话。
她只知道,她的秦闲哥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变得她快要不认识了。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不安。
秦闲侧过头,看着云瑶那张写满了“快告诉我真相”的俏脸,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小丫头,还想套我的话?
“想知道?”他故意拖长了音调。
云瑶重重地点了点头。
“想知道也行,”秦闲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我之前在宗门后山,不小心掉进了一个山洞,遇到了一位快要嗝屁的白胡子老爷爷。他看我骨骼惊奇,是万中无一的绝世天才,非要把他毕生的功力,还有一件叫做‘如意拳套’的上古神器传给我。”
“在北境,我就是趁着夜色,戴上拳套,偷偷溜进燕军大营,一拳把那个叫姬跋的给打死了。在南境,也是一样,我隔着老远,对着那个大狗熊来了一拳。就这么简单。”
他说得有鼻子有眼,就跟真的一样。
云瑶静静地听着,听完之后,一双美目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
秦闲被她看得有点发毛。
“怎……怎么了?你不信啊?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云瑶忽然伸出手,一把揪住了秦闲的耳朵。
“哎哟哟!疼疼疼!云瑶妹妹,君子动口不动手啊!”秦闲顿时夸张地叫了起来。
“秦闲哥哥,”云瑶的语气很平静,但手上的力道却一点没松,“你再编一个我听听?”
“我……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快松手,耳朵要掉了!”秦闲求饶道。
周围的弟子们看到这一幕,一个个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那个一拳惊退十万大军,神威盖世的秦闲师兄……竟然被圣女殿下揪耳朵了?
而且看他那样子,好像还挺享受?
画风突变,让他们一时间有些接受不能。
云瑶这才轻哼一声,松开了手,但依旧板着脸:“说,到底怎么回事?”
秦闲揉着自己发红的耳朵,一脸的委屈。
“真没什么,就是一点小小的奇遇而已。”他含糊其辞地说道,“等以后,时机成熟了,我再原原本本地告诉你,好不好?”
他知道,关于秘境的事情,太过惊世骇俗,现在还不是告诉云瑶的时候。
不是不信任她,而是为了保护她。
知道得越多,有时候就越危险。
云瑶看着秦闲认真的眼神,知道他不是在敷衍自己。
她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好。那我等着。”她轻声说道,“但是,你以后不许再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了。一个人去刺杀燕军主帅……你知不知道,万一……”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后怕的颤音。
秦闲心中一暖,知道这丫头是在担心自己。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你秦闲哥哥我,什么时候做过没把握的事情?”他笑着安慰道。
就在这时,李长老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径直来到两人面前。
他的表情严肃,看着秦闲,沉声说道:“秦闲,你跟我来一下,代宗主和大长老要亲自问话。”
楼船法器上,有可以和宗门直接通讯的法器。
显然,镇南关发生的一切,已经提前传回了齐玄宗,并且引起了宗门最高层的震动。
秦闲心中了然。
该来的,总会来的。
他对着云瑶点了点头,示意她安心,然后便跟着李长老,走进了船舱深处的一间静室。
静室中央,悬浮着一面巨大的水镜。
水镜之中,显现出两道身影。
一人身穿玄色长袍,面容冷峻,不苟言笑,正是代宗主,朱颜的大师兄,夜无渊。
另一人,则是一位身穿素白长袍,鹤发童颜,面容清冷,不怒自威的老妪,正是齐玄宗地位最高的大长老,云瑶的师父,梅绫。
此刻,这两位齐玄宗的掌权者,正透过水镜,用一种审视的目光,静静地看着走进来的秦闲。
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