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天乏术……”
军医的话如同冰冷的判决,将韩煜打入无底深渊。他抱着怀中气息微弱、白发苍苍的苏倾城,感觉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唐七的尸体就在不远处,兄弟的死,爱人的濒死,双重打击几乎要将他击垮。
“不……不可能!她是神医!她一定有办法!她不能死!”韩煜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状若疯狂地嘶吼,“找!找遍全世界!用最好的药!最好的设备!一定要救活她!”
救援队的负责人,一位韩家的心腹,看着韩煜悲痛欲绝的样子,沉痛地低声道:“大少,苏小姐的情况……已经不是现代医学能解决的了。她的生命……像是在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流逝……”
无法理解的方式流逝……
这句话如同闪电般劈中了韩煜!他猛地低头,看向苏倾城胸前那枚已经变得灰暗、温热尚存的云纹玉佩!
玉佩!传承!神医谷!
现代医学不行,但神医谷的传承呢?!那超越常理的力量,曾经创造了那么多奇迹!
“出去!所有人都出去!”韩煜突然厉声喝道,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守住洞口!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救援队负责人一愣,但看到韩煜眼中近乎偏执的光芒,知道劝不动,只能挥手示意所有人退出洞穴,包括悲痛的多吉和伤员们。洞穴内只剩下韩煜、昏迷的苏倾城,以及唐七冰冷的遗体。
韩煜轻轻将苏倾城平放在地上,跪在她身边,双手颤抖地捧起那枚云纹玉佩。玉佩入手温热,仿佛还残留着她的一丝生机。
“倾城……你听得到吗?”韩煜将玉佩贴在她的心口,俯下身,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带着无尽的哀求,“告诉我……我该怎么做?神医谷的传承里,一定有救你的方法!对不对?”
他回想起苏倾城施展禁术时,那逆转生死的神农虚影,那株半枯半荣的九穗嘉禾……那绝对不是终结,那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力量!一种涉及生命本源的力量!
“生命本源……耗尽……”韩煜喃喃自语,眼中猛地爆发出璀璨的光芒,“那就补充生命本源!”
可是,生命本源何等珍贵?如何补充?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玉佩上。这枚玉佩是神医谷的传承信物,蕴含着神秘的力量。它之前能与苏倾城共鸣,能引动神农意志……它是否本身就是生命本源的载体?或者……是开启某种补充生命本源方法的钥匙?
韩煜不懂高深的医术和玄功,但他有着最纯粹、最强烈的意志——救活苏倾城的意志!以及……他体内那股因祸得福、融合了生命源气、经历了灵泉淬炼、变得无比磅礴的生机之力!
“如果……如果我的生机,可以渡给她呢?”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
他记得苏倾城曾教过他最简单的真气引导法门,是为了辅助他康复。此刻,他别无选择!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悲痛和混乱,努力回忆着那粗浅的法门。他双手握住苏倾城冰冷的手,将她胸前的玉佩夹在两人掌心之间。然后,他闭上眼,集中全部精神,尝试引导自己体内那股特殊的、充满生机的真气。
起初,真气晦涩难懂。但他凭借着顽强的意志,一遍又一遍地尝试,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救她!将我的生机给她!
或许是感应到了他强烈到极致的意志,或许是两人之间早已存在的无形联系,又或许是那枚玉佩起到了媒介作用……渐渐地,他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暖流,从自己的丹田升起,顺着经脉,缓缓流向双臂,最终通过紧握的双手,渡入苏倾城的体内!
有效!
韩煜心中狂喜,更加专注地引导着这股生机。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力在缓缓流逝,身体传来虚弱感,但他毫不在乎!只要她能活过来,付出一切他都愿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韩煜的脸色渐渐苍白,汗如雨下,但他紧握的双手没有丝毫松动。苏倾城的脸色却依旧灰败,没有任何起色。
“不够……远远不够……”韩煜心中焦急。他感觉自己的生机如同杯水车薪,根本无法填补苏倾城那近乎干涸的生命本源。
就在他即将力竭绝望之际!
异变发生了!
那枚夹在两人掌心之间的云纹玉佩,突然轻微震动起来!它仿佛一个沉睡的精灵,被两人交融的生机和韩煜那不惜一切的守护意志所唤醒!
玉佩表面那灰暗的色彩开始褪去,重新焕发出温润的光泽,并且越来越亮!一道道细密的、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的金色纹路,从玉佩内部浮现出来,交织成一篇篇微缩的、充满玄奥意境的古老文字和图案!
这些文字和图案,化作一股信息洪流,顺着两人交握的双手,直接涌入韩煜的脑海!同时,也有一小部分,流向了昏迷的苏倾城意识的深处!
“这是……神医谷的终极秘传——《神农本源经》?!”韩煜心中巨震!他虽看不懂全部文字,但那些图案和意念传达的信息,让他瞬间明悟!
这篇秘传,记载的并非寻常医术,而是直指生命本源!如何温养、壮大、乃至……转移和共享生命本源的无上法门!其中最为禁忌的一篇,正是——“同心契约”!
以挚爱之人的心头血为引,以无上守护意志为誓,缔结生命契约!契约成,两人生命本源相连,共享生机,同生共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是拯救苏倾城的唯一方法!也是风险巨大的方法!一旦契约成立,韩煜的生命将与她彻底绑定!她若死,他亦不能独活!而且,共享生机意味着,他磅礴的生机将源源不断地滋养她枯竭的本源,但也会拖慢他自身的成长,甚至可能影响寿元!
然而,韩煜没有任何犹豫!
“同心契约……好!太好了!”他眼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这不仅是救她的方法,更是将两人命运彻底相连的纽带!正合他意!
他按照涌入脑海的法门,咬破自己的舌尖,逼出一滴蕴含着自身生命精华的心头血,滴在玉佩之上!同时,他凝视着苏倾城苍白的脸,以灵魂起誓: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韩煜,愿以吾之血,吾之魂,立此同心契约!与苏倾城,生命共享,祸福同当!此生此世,不离不弃!若违此誓,天地共诛!”
鲜血滴落,玉佩光芒大盛!将韩煜的誓言和生命印记牢牢刻印!
紧接着,韩煜引导着那滴心头血,轻轻点在了苏倾城眉心的位置。同时,他继续将体内磅礴的生机,通过契约的联系,毫无保留地渡入苏倾城的体内!
这一次,效果截然不同!
契约之力如同桥梁,将韩煜那浩瀚如海的生机,顺畅地引入苏倾城干涸的经脉和丹田!她的身体如同久旱逢甘霖,开始贪婪地吸收着这精纯的生命能量!
肉眼可见的,她灰白的发梢,开始泛起一丝极淡的墨色!苍白如纸的脸上,也恢复了一抹微不可察的血色!虽然依旧昏迷,但那如同风中残烛的气息,终于稳定了下来,并且一丝丝地开始增强!
成功了!
韩煜感受到她体内重新燃起的微弱生机,喜极而泣!他不敢停歇,继续维持着生机的输送,哪怕自己感到越来越虚弱。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缔结契约、输送生机的过程中,那篇《神农本源经》的完整信息,也在苏倾城的潜意识中缓缓展开、融合。她因耗尽本源而陷入沉寂的灵魂,在这股同源生机的滋养和至高经文的引导下,开始了一场更深层次的蜕变和复苏……
不知过了多久,韩煜终于力竭,眼前一黑,晕倒在苏倾城身旁。但他紧握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洞穴外,众人焦急等待。当救援队负责人忍不住再次进入时,看到了相拥倒地的两人,以及……苏倾城那明显好转的脸色和发色!
“奇迹!真是奇迹!”军医检查后,难以置信地惊呼,“苏小姐的生机……在恢复!虽然缓慢,但确实在恢复!”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看着紧紧相依的两人,眼中充满了震撼和敬意。
几天后,临时营地搭建完成。韩煜率先苏醒过来,虽然虚弱,但看到身旁呼吸平稳、面色红润了许多的苏倾城,心中充满了希望。他日夜守在她身边,细心照料。
唐七的遗体被妥善保管,准备带回安葬。韩煜在唐七墓前发誓,必灭圣殿,为兄弟报仇。
半个月后,在韩煜生机不间断的滋养和《神农本源经》的自行运转下,苏倾城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韩煜那张写满担忧、疲惫却充满狂喜的脸。
“韩煜……”她声音微弱,却清晰。
“倾城!你醒了!太好了!”韩煜紧紧握住她的手,泪水再次涌出,这次是喜悦的泪水。
苏倾城感受着体内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生机,以及脑海中多出来的那篇浩瀚经文和……与韩煜之间那种血脉相连、生死与共的奇妙感应,她瞬间明白了一切。
看着韩煜憔悴的面容和眼中深沉的爱意,她心中最坚硬的部分彻底融化。反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千言万语,化作一个温柔而坚定的眼神。
“我们……成功了。”她轻声说。
“嗯,成功了。”韩煜重重点头,“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阳光透过洞穴的缝隙洒下,照亮了相拥的两人。历经生死,他们终于真正走到了一起。
然而,阴影并未散去。银袍人逃脱,圣殿犹在。唐七之仇未报,上古战场的隐患也只是暂时压制。
当苏倾城彻底康复,完全掌握《神农本源经》的力量之时,便是他们主动出击,彻底了结一切恩怨之日!
新的征程,已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