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奈川老宅的书房弥漫着旧书与樟木的混合香气,窗外的秋雨敲打着和纸拉窗,将祖父御坂幸之助的身影拓印在泛黄的族谱上。美琴攥着手中半块刻有雷纹的青铜镇纸,指腹抚过边缘的崩裂痕迹——这是上周祖父突发心梗被送医时,从他枕下掉出的物件。
“这不是普通的镇纸。”祖父的声音比三天前出院时更显沙哑,他枯瘦的手指捏起青瓷茶杯,茶沫在水面晃出细碎的涟漪,“这是御坂家当年‘雷纹堂’的信物,鼎盛时期,关东半数的咒术师都要凭类似的信物才能入堂议事。”
美琴挑眉,指尖不自觉泛起微弱的电流。她自幼只知道父亲御坂旅挂是四处奔波的统和顾问,家族不过是神奈川乡下的普通人家,从未听闻什么咒术师的渊源。族谱上的记载止于曾祖父那一代,照片里的男人穿着西式西装,完全没有术士的模样。
祖父将镇纸放在族谱中央,那半块雷纹恰好与谱牒首页的水印拼接成完整的圆形。“你曾祖父御坂正雄,是最后一任雷纹堂堂主。”他的指甲划过谱牒上的墨点,“昭和三十七年,东京湾出现‘异质电场’,政府秘密委托雷纹堂处理。那时的御坂家,既能操控雷电咒术,又懂基础的电磁理论,是科学与魔法交界的唯一桥梁。”
雨声突然变急,祖父的目光飘向窗外的银杏古树,那树是他小时候亲手栽种的,如今枝桠已高过老宅的马头墙。“问题出在合作对象上。政府拉来了学园都市的前身机构,对方承诺提供仪器增强咒术效果,条件是共享雷纹的核心咒式。你曾祖父信了,把‘御坂流引雷术’的秘传卷轴交了出去。”
美琴的呼吸一滞。她想起在学园都市资料库见过的早期实验记录,其中一份标注“废弃项目”的文件里,确实有雷纹图案的草稿。当时她只觉得眼熟,现在才明白其中关联。
“半年后实验失败,东京湾三艘测量船被异常雷电击沉。”祖父的声音压低,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学园都市把责任全推给雷纹堂,说我们的咒式不稳定。政府为了平息舆论,查封了雷纹堂的所有产业,没收了咒具。更狠的是,那些共享出去的咒术理论,被他们改头换面成了‘超能力开发基础模型’——你现在的电击能力,根源其实是御坂家的咒术。”
镇纸在美琴手中微微发烫,她终于明白为何自己对传统咒术卷轴有天生的亲和力,也懂了父亲为何总对学园都市的高层带着若有若无的戒备。族谱上曾祖父之后的记录突然变得简略,叔父早夭、姑母远嫁,原来都是家族衰败后的连锁反应。
“曾祖父为什么不辩解?”
祖父苦笑一声,从抽屉里拿出泛黄的报纸剪报,标题赫然是《关东咒术名门涉嫌危害公共安全,雷纹堂解散》。“辩解没用。那时学园都市正需要树立‘科学优于魔法’的形象,我们是最好的牺牲品。你曾祖父为了保住族人,当众烧毁了所有咒术卷轴,宣布御坂家彻底脱离咒术界。”他指着剪报角落的小字,“看到这个‘协助调查’的署名了吗?是当时的学园都市理事,亚雷斯塔·克劳利。”
美琴的拳头骤然握紧,电流在指缝间噼啪作响。那个缔造了学园都市的男人,竟然和御坂家的衰落有着直接关联。
“这半块镇纸是我偷偷藏起来的。”祖父将另半块从怀里摸出,两块镇纸合在一起时,雷纹中央浮现出微小的光芒,“当年雷纹堂解散时,你曾祖父把镇纸劈成两半,说等到御坂家有人能同时掌控雷电与科学时,再让它重聚。美琴,你在学园都市的经历,或许就是命运的补偿。”
秋雨渐歇,阳光透过云层落在拼合的镇纸上,光芒映亮了族谱上“御坂美琴”的名字。美琴望着手中的信物,突然明白父亲每次出差前,为何总要叮嘱她“守住自己的根”。衰落的家族或许无法重现昔日辉煌,但那些藏在血脉里的力量与坚守,从未真正消失。
“祖父,”美琴站起身,镇纸在掌心发出沉稳的嗡鸣,“我会查清楚当年的真相。不是为了复兴雷纹堂,是为了让那些被掩盖的故事,真正被人记住。”
祖父笑着点头,目光越过她的肩头,落在窗外那棵银杏树上。风吹过枝叶,沙沙声里仿佛藏着跨越半个世纪的叹息,也藏着新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