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了!杀人了!”
一阵极为嘶哑的声音传来,我四处环顾,最终发现是床最里侧的瓷枕里传来的声响。
伸手够到瓷枕,就看到被困在里头的鹦鹉,鹦鹉是横着放进去的,身体动弹不得。
我将其拿出,它扑腾了一下翅膀,停在我的手背上。
“谁杀人了?”
万物有灵,我想这鸟儿,说不定是突破口。
“福伯杀了老夫人!”
果真,它张口就说出了这句话。
“那你知道,老夫人把红绳藏在哪儿了吗?我们必须要比福伯先找到它。”
我凝视着手中的鹦鹉。
“月小姐!我只告诉月小姐!”
鹦鹉那圆滚滚的眼睛盯着我瞧了一会,只说了这句话,就闭口不言了。
“好,我这就带你去见她。”
我和龙临渊,再度赶回方月所在的院子。
方月在我走后就惊醒了,此刻正一人在卧房内徘徊着。
见我和龙临渊回来,先是松了一口气,转而便问我打探的如何。
我冲她点了点头。
她立马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抬手捂住了嘴。
“既然死了,为何福伯他们······”
方月想不明白,福伯他们为何还要假装她外祖母还活着。
还让她去请安。
“他们想利用你,寻到绣坊传承的红绳!”
我长话短说,又将那鹦鹉送到方月面前。
“这就是月小姐,你可以告诉她那红绳在何处。”
鹦鹉那双琉璃珠一般明亮的眸子,盯着方月只瞧了一眼,就开口告知。
老夫人死前,就有了预兆。
她告诉鹦鹉,她决定把府中的银子都交给方月,至于绣坊关了便好!
女儿她是养废了,也再没有机会去调教,几年前那孙女来裕洲跪在陈府的正门外头,老夫人就在不远处的酒楼上瞧着。
看着年幼的孙女拿着行囊,背着幼弟,最后还扶着自己的娘亲离去。
是个倔强坚毅的孩子。
老夫人派人去观城打听了。
方月的爹爹死后,是方月在外帮人浆洗衣裳,去酒楼做洒扫的活计儿,还缝了帕子去街口叫卖养活一家。
老夫人特地让人买了一块方月绣的手帕,针脚处理的恰到好处,她很满意。
所以,给自己那不争气的女儿寄去了书信。
希望她能把方月送过来,可对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
“外祖母竟想把银子都给我?”
方月只觉得是否是自己听错了。
鹦鹉点着头,认真的同方月说。
“老夫人说了,那红绳你入了绣坊就一定寻的到,不过她希望你寻到后关闭绣坊,拿着银子开几间绸缎庄,你是有手艺的,卖卖料子,闲暇绣绣花样,日子自是好过的。”
鹦鹉说这话时,口吻也似老太太。
方月则是红了眼眶。
此刻她才知晓,外祖母不但从未嫌弃过她,还为她筹谋好了将来。
“那明日就先去绣坊找那红绳。”
我想方月若是同福伯提出要去绣坊看看,福伯应当也不会拒绝的。
“嗯。”
她思索良久,还是点了点头。
可这一夜,她注定是无法安睡,她是睁着眼睛等到了天明的。
晨光微亮,就有两个丫鬟推门进来,要伺候我们梳洗。
紧接着,就是让方月去给老夫人请安。
我冲着方月使了个眼色,就与她分头走。
一个丫鬟带着方月去老夫人处,另一个则是带着我去用早膳。
膳厅里大嘴吃着肉包,见我来了笑嘻嘻的递给我一个馒头。
“这个素,丫头你吃!”
大嘴说着,摸了摸肚子。
我望了一眼大嘴,今个儿倒是没有黑眼圈。
“你昨夜,没有吃一宿么?”
这不是他的风格。
我抓起馒头,吃了一口。
很甜,很香。
“诶,快别提了,那个叫什么阿音的丫鬟,过来与我说他们府上的厨子歇下了!”
大嘴很是扫兴。
所以今日一早,就起来让外头的酒楼送了早点来。
“这些,不是陈府准备的?”
我有些惊讶。
“哼,快别提了抠搜的很,只给咱们准备了一碗素面,还不够我塞牙缝的,那阿音说了,陈府的开销用度,也是有限的!”
大嘴撇着嘴儿。
那是因为,阿音已经把陈府的每一文钱,都看做是自己的了。
所以大嘴多吃些,她自是不乐意的。
“龙君来啦,这羹汤是特地给龙君准备的。”
大嘴笑吟吟的给龙临渊送上了一盅汤。
龙临渊打开,汤色微微发黑。
“这是何汤?”
龙临渊抬眸望向大嘴,那微扬起的眉眼带着一抹探究。
“自是补汤,龙君你跟着我们舟车劳顿的,太辛苦了,您快喝。”
大嘴眼中写着期待。
我却是嗅出,这汤里好似有巴豆的气味儿。
“既是补汤,那我们一行人之中,便是你最为辛苦,多吃些!”
龙临渊那细长的指尖将炖盅朝着大嘴的面前一推,眸光便凝视着大嘴。
大嘴抿了抿唇,露出一抹尴尬的笑。
“龙君,我还小,虚不受补,这汤还是您喝吧!”
大嘴轻咳一声,欲将炖盅推回。
“今后,不能入你口的东西,别端上桌了!”
龙临渊叹息一声望向我。
“鸢鸢,你说我做错了什么,让大嘴兄弟,这般讨厌我?”
我看了一眼汤,无奈的朝着大嘴摇头。
“阿临,你别放在心上,大嘴没有恶意的,他就是顽皮些。”
我替大嘴找补着。
而这时候,福伯带着方月过来了。
“几位,孙小姐想带着你们一同去往绣坊!不知几位可否愿意,若是不愿,便在府里好好歇着。”
福伯望着我们,脸上堆着和蔼的笑。
“去绣坊好啊,我们也去见识见识裕洲最好的绣坊是什么样的。”
我也冲着福伯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
一行人跟着福伯,上马车前往绣坊。
这绣坊在裕洲的北郊,建立的宛如一座塔楼,一层层往上,直冲云霄一般。
“一共十八层?”
大嘴仰着脑袋眯着眼睛,仔细的数着。
“这数儿不吉利啊!”
大嘴忍不住嘀咕。
“这最低等的绣娘就负责处理处理线头,帮着染染色,做的并非是细活儿,楼层越是往上,那绣娘的手艺,就越是出神入化!”
福伯一边同我们介绍,一边朝着绣坊里走去。
这一楼便是宛如一个大厅,几十个姑娘穿着统一的素裙褂,正低头忙着理线头。
有人看到福伯进来,也只是冲着福伯微微点头。
二楼,三楼,四楼,五楼都差不多,女子们都是负责做些简单的活儿。
“这些姑娘,瞧着最多十岁吧,那个八岁?还是七岁?”
大嘴指向远处靠着木窗的小姑娘儿。
这几楼上来,及笄的都不曾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