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新生命的酝酿与笨拙的守护
春末的风带着麦香,吹得院墙上的牵牛花攀着竹篱往上爬。棕花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走路时像揣着个圆滚滚的布包,慢悠悠地晃。小浅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吃饭时把最嫩的肉块推到她嘴边,睡觉时用身子给她挡着穿堂风,连陈秀都说:“这小浅,比当爹的还紧张。”
棕花的胃口越来越好,以前只爱吃骨头,现在却总惦记着陈秀蒸的南瓜。有次陈秀在厨房蒸南瓜,刚揭开锅盖,棕花就摇着尾巴凑过来,鼻子嗅得“咻咻”响。小浅看在眼里,等陈秀转身去拿碗,立刻跳上灶台,叼起块南瓜就跑,把南瓜放在棕花面前,自己则蹲在旁边,紧张地看着厨房门口,像个偷糖吃的孩子。
陈秀出来看到,笑着拍了拍小浅的脑袋:“就你机灵,知道疼媳妇。”小浅“汪”了一声,尾巴摇得更欢,仿佛在邀功。她把南瓜切成小块,装在盘子里放在棕花面前:“吃吧,管够。”棕花立刻埋着头吃起来,小浅则趴在旁边,时不时用舌头舔舔她的耳朵,像是在说“慢点吃”。
随着预产期临近,棕花变得格外黏人,总爱把脑袋搁在小浅的腿上,或者跟着陈秀在院子里转。陈秀给她做了个更软的窝,用旧棉被和新晒的稻草铺的,放在炕边,离火近,暖和。小浅每天都会把窝叼到太阳底下晒,让阳光的味道钻进棉絮里,再叼回屋里,像是在给未来的孩子们准备最舒服的床。
有天夜里,棕花突然焦躁起来,在屋里转来转去,时不时对着小浅“呜呜”叫,爪子还不停地扒拉自己的窝。小浅也跟着慌了神,对着陈秀“汪汪”叫,用头往炕边拱她。陈秀立刻醒了,摸了摸棕花的肚子,说:“怕是要生了。”
她赶紧烧了锅热水,找了块干净的布,守在棕花身边。小浅蹲在窝边,看着棕花痛苦地喘气,急得团团转,时不时用舌头舔舔她的脸,像是在安慰。凌晨时分,第一只小狗终于降生了,是只浅黄的小毛球,闭着眼睛,发出细弱的“嘤嘤”声。棕花立刻舔干净它身上的黏液,把它搂在怀里。
小浅看着那个小小的生命,愣住了,不敢碰,只是用鼻子轻轻闻了闻,然后对着陈秀“汪汪”叫,像是在说“你看,它好小”。陈秀笑着推了推它的头:“去,给你媳妇舔舔毛。”小浅这才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用舌头轻轻舔着棕花的耳朵,动作温柔得不像只狗。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棕花生下了五只小狗,三只是浅黄的,像小浅;两只是棕褐的,像棕花。它们挤在棕花怀里,争抢着乳头,发出此起彼伏的“嘤嘤”声,像串细碎的铃铛。小浅守在窝边,看着这些小小的生命,眼神里满是好奇和温柔,尾巴轻轻扫着地面,生怕动静太大吓到它们。
天亮的时候,陈秀给棕花端来碗红糖小米粥,里面卧了个鸡蛋。棕花狼吞虎咽地喝着,小浅则守在窝边,不让任何人靠近——连陈秀想看看小狗,都被它用身子挡住,直到陈秀轻声说“我不碰它们”,它才不情愿地让开。
“这狗,护崽呢。”陈秀笑着说,心里却暖暖的。她想起阿强小时候,自己也是这样,谁碰一下都紧张,生怕孩子受委屈。小浅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小浅成了最尽职的父亲。它每天都会把陈秀准备的肉骨头叼到窝边,等棕花吃完了,再自己啃剩下的;它会把窝叼到阳光最充足的地方,让小狗们晒太阳;它还会赶走靠近窝的苍蝇,用爪子轻轻地扒拉,生怕伤到小狗。
小狗们长得很快,出生没几天,眼睛就睁开了,像颗颗黑葡萄,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它们开始在窝里爬来爬去,偶尔会爬出窝外,小浅就把它们一个个叼回去,动作轻柔得像在叼棉花。有次一只小狗爬到了灶边,差点掉进火里,小浅眼疾手快地把它叼了回来,对着棕花“汪汪”叫,像是在抱怨她没看好孩子。
棕花只是温柔地舔了舔它的脸,像是在道歉。小浅立刻没了脾气,蹲在窝边,看着小狗们继续打闹,嘴角像是带着笑意。
陈秀每天都会来看小狗,给它们换干净的稻草,有时还会把最壮实的那只浅黄小狗抱起来,放在手里掂量:“这只最像小浅,长大了肯定也机灵。”小浅就在旁边看着,尾巴摇得轻轻的,像是在说“那是”。
有天阿强打电话回来,陈秀跟他说小浅当爸爸了,生了五只小狗。阿强在电话那头笑着说:“是吗?等我回来看看,给小浅的孩子们起个名。”小浅像是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跑到电话旁,对着听筒“汪汪”叫,像是在跟阿强汇报喜讯。
挂了电话,陈秀看着在窝里打闹的小狗们,又看了看守在旁边的小浅和棕花,觉得院子里从未有过这么热闹。枣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叫,屋檐下的燕子衔着泥筑巢,小狗们的“嘤嘤”声,小浅和棕花的低吠声,混在一起,像首充满生机的歌,唱着新生命的喜悦,也唱着平凡日子里的幸福。
小浅看着自己的孩子们,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它不再是那只只会追逐蝴蝶的小狗,也不再是那只懵懂的少年,而是成了丈夫,成了父亲,懂得了责任,学会了温柔。它知道,从现在起,它不仅要守护陈秀,守护这个家,还要守护身边的棕花,守护这些小小的生命,用自己的一生,为它们撑起一片温暖的天空。
夕阳把院子染成金红色,小浅趴在窝边,棕花依偎在它身边,五只小狗在它们怀里睡得正香。陈秀站在门口,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嘴角的皱纹都笑开了。她知道,这个夏天,将会因为这些新生命的到来,变得格外热闹,格外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