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谣言反制
赵启文的私人会所里，空气像是凝固的铅块，沉重得让人窒息。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散落着路易十三的玻璃碎片，暗红色的酒液像干涸的血迹，触目惊心。刚才还满脸谄媚的操盘手们，此刻都缩在角落里，恨不得把自己变成墙上的一块壁纸。
赵启文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交易屏幕上那根几乎垂直拉升的阳线。那根刺眼的红色，像一根烧红的铁钎，捅进了他的眼睛，烫伤了他的理智。
七个亿。
不，加上他们为了强行平仓而付出的巨大滑点成本，损失可能接近十个亿。
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这是脸面，是赵家第三代领军人物的脸面，被那个躲在阴沟里的老鼠，狠狠地踩在地上，用鞋底碾了又碾。
他以为这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他布下陷阱，等着看猎物惊慌失措。结果，那只老鼠非但没掉进陷阱，反而反手一巴掌，把他这个自以为是的“猫”给扇晕了。
手机在桌上疯狂震动，屏幕上闪烁着一个他既敬畏又恐惧的名字——二叔。
赵启文身体一颤，像是被电击了一般。他深吸几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但颤抖的手指还是暴露了他的内心。
“二……二叔。”
电话那头没有咆哮，没有怒骂，只有死一般的沉寂。这种沉寂，比任何雷霆之怒都更让赵启文感到恐惧。他甚至能想象到，电话另一端，他那位喜怒不形于色的二叔，正用怎样冰冷的眼神“看”着他。
“十个亿，”赵承业的声音终于传来，平静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买一个教训，启文，你觉得值吗？”
“二叔，我……我没想到对方会这么……”
“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很多。”赵承业打断了他，语气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失望的寒意，“我让你敲山震虎，把水搅浑，给周毅施压。你倒好，直接把山给引爆了，炸了自己一身的灰。你不仅输了钱，还把我们的底牌，暴露给了对手。”
赵启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这才意识到，这次失败最可怕的后果，不是亏钱，而是让那个神秘的对手，彻底摸清了赵家在舆论战上的操作模式。
“我让你用谣言，你却被谣言反噬。”赵承业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这说明，对手比你更懂人性，更懂恐慌。他知道如何将你点燃的火，引到你自己的柴堆上。你用的是术，而他用的是道。”
“我……我错了，二叔！”赵启文的声音带着哭腔，所有的骄傲和自负，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错了，就要认。”赵承业的声音恢复了冰冷，“从现在开始，你手头所有的盘子，都交出来。回老宅待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道’和‘术’的区别，再来见我。”
电话被挂断了。
赵启文握着手机，呆立在原地，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像。他知道，他被“废黜”了。在这场与严家余孽的战争中，他成了第一个被淘汰出局的赵家人。
……
废弃的仓库里，气氛与赵家会所的死寂截然相反。
“哈哈哈哈哈！老板牛逼！太他妈解气了！”潘子手舞足蹈，兴奋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我刚从线人那听说，赵启文那孙子被他二叔直接撸了，现在估计正躲在哪个角落里哭鼻子呢！十个亿啊！就这么一下午，没了！比他妈烧纸都快！”
潘子看着账户上那一长串盈利数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他们跟着严景行的指令，在跌停板上悄悄吸筹，又在暴力拉升中从容出货，一进一出，利润高得吓人。
“老板，您是怎么算到他们会这么蠢，真的被我们那个‘制裁’的假消息给吓到，然后又被楚菲记者那篇文章给一锅端的？”潘子凑过来，满脸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严景行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在他面前的空气中轻轻一划。
“超算大脑”的虚拟光幕瞬间展开。上面没有K线，没有数字，而是两幅动态的、不断演变的沙盘。
左边的沙盘上，无数条代表着“信息”的红色光线，从一个中心点爆开，迅速蔓延。严景行指着那片代表“工厂失火”谣言的红色区域。
“赵家的第一步，是制造‘认知混乱’。他们抛出一个似是而非的利空，目标不是让所有人相信，而是让市场产生分歧和恐慌。你看这些光点的扩散路径，”严景行放大了一片区域，上面清晰地标注着各个财经大V和水军账号，“他们的传播非常有层次，由小V引爆，水军放大，最终裹挟散户，形成踩踏。这是他们的‘术’，很熟练，但也很刻板。”
潘子看得眼花缭乱，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而我们的反制，不是去扑灭这团火，而是倒上一桶油。”严景行的手指在右边的沙盘上一点。一束蓝色的光线，代表着“制裁”的谣言，以更快的速度、更猛烈的姿态，瞬间覆盖了整个沙盘。
“他们的目标是7%的恐慌，那我就给他们10%的绝望。当市场被更大利空砸至跌停，陷入流动性枯竭时，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到了极限。这时候，他们的空单利润最大化，警惕性也最低。他们会以为，自己是掌控全局的猎人。”
严景行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然后，我再让楚菲放出真相。真相本身，加上百亿订单的超级利好，再加上‘做空报告’所揭示的阴谋。这三重打击，会瞬间引爆被压抑的所有情绪——愤怒、懊悔、贪婪。这些情绪会转化为不计成本的买盘，而这些买盘，就是绞死他们这些空头的绳索。我只是把他们递过来的刀，捅进了他们自己的心脏。这就是‘道’，顺势而为，借力打力。”
潘子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憋出一句：“老板，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不对，我读十年书也想不明白这个。我以后就跟您混了，您让我咬谁我咬谁！”
严景行笑了笑，关掉了光幕。
“股市的舆论战，只是开胃菜。赵承业这条老狐狸，不会这么轻易认输。他让赵启文出来搅局，本身就是一种试探和掩护。”
“掩护？掩护什么？”潘子不解。
严景行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他重新打开光幕，上面浮现出的不再是股市，而是另一片更加血腥的战场——期货市场。
无数的数据流在光幕上飞速闪过，像一片璀璨的星河。突然，其中几颗代表着“螺纹钢”和“铁矿石”期货合约的星辰，发出了异常的红色警报。
“超算大脑”自动调出了这两大品种的持仓数据、资金流向和基差变化。
“他在掩护这个。”严景行指着屏幕上一张庞大而隐秘的持仓网络图，“从一周前开始，有大量资金通过多个通道，在螺纹钢和铁矿石的远月合约上，建立了巨量的空头头寸。这些账户，和之前做空华星科技的，并非同一批，但背后的资金来源，都指向了赵家控制的几个海外基金。”
“他们又想做空？”潘子皱眉，“可最近钢材价格不是很稳吗？”
“所以，他们需要一个‘理由’。”严景行眼神一凝，手指在光幕上快速操作，调出了国内几大钢铁集团的供应链信息，以及各大港口的铁矿石库存数据。
“赵承业的‘焦土计划’，我之前以为是针对周毅的人身安全。现在看来，我可能想错了。”严景行的声音变得有些凝重，“他要烧掉的，不是几个人，而是整片森林。”
潘子倒吸一口凉气：“老板，您的意思是……”
“如果，国内最大的几家钢铁厂，因为某些原因，突然集体宣布减产呢？”严景行缓缓说道，“或者，几大港口的铁矿石库存数据，被证明是‘伪造’的呢？到那时，黑色系期货会发生什么？”
潘子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他完全可以想象，一旦那种情况发生，整个黑色产业链将瞬间崩盘，引发的金融地震，将比华星科技的股价跳水剧烈百倍。届时，整个市场的恐慌情绪，足以将周毅那点“雷霆行动”的声势，彻底淹没。
这才是赵承业真正的杀招。用一场更大规模的、足以动摇国本的金融动荡，来围魏救赵！
“他想玩火，”严景行看着光幕上那片闪烁的红色，眼中燃起了熊熊战意，“那我们就提前，把他的火药库，给他点了。”
ps：用一场金融危机来解另一场危机，赵承业的计划够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