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居间人的末路
赵家豪宅的书房内，名贵紫砂壶的碎片还静静地躺在昂贵的手工波斯地毯上，像一具支离破碎的尸骸。
赵承业的脸色比那些碎片还要阴沉。他坐在太师椅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花梨木桌面，每一次敲击，都让站在他面前的下属心惊肉跳。
“晨曦资本……”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带着一股子血腥味，“查，给我掘地三尺地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从我赵承业的嘴里抢食！”
“二爷，已经查了。”下属战战兢兢地回答，“这家公司在开曼群岛注册，是标准的离岸架构，所有的股东和董事信息都是匿名的，资金路径也经过了十几家银行的层层包装，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白纸？”赵承业冷笑一声，眼中的杀机更甚，“这个世界上，越干净的东西，背后就越脏。既然查不到，那就用最直接的办法。”
他抬起眼皮，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下属的脸：“派人去‘问候’一下林卫东。告诉他，有些人给的钱，烫手，有命拿，没命花。让他想清楚，是拿钱保住公司，还是拿命保住自己。”
“是！”下属如蒙大赦，转身就要退出去。
“等等。”赵承业叫住了他，“那个晨曦资本的代表，不是约了两点在咖啡厅见面吗？也一并‘问候’了。我不管他们是龙是虎，到了我的地盘，都得给我盘着！”
……
下午一点五十分，远星科技楼下的咖啡厅。
林卫东坐立不安，一杯咖啡已经被他搅了上百圈，却一口没喝。他不停地看向门口，既期盼那个“晨曦资本”的代表出现，又害怕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两点整，一个穿着高级定制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准时推门而入。他环视一周，目光精准地落在林卫东身上，微笑着走过来。
“林总，您好。我是王立，晨曦资本的法务代表。”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伸出的手温暖而干燥，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林卫东与他握了握手，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王律师，请坐。”
王立坐下后，没有半句废话，直接从公文包里拿出两份文件推到林卫东面前。
“这是三千万的无息过桥贷款协议，以及百分之五的股权投资意向书。林总可以先过目，如果有任何疑问，我都可以解答。”
他的专业和高效，让林卫东有些意外。他拿起协议，逐字逐句地看着。条款清晰明了，没有任何文字陷阱，优厚得让他感觉像在做梦。
“王律师，”林卫东放下文件，抬头看着他，“我还是想不通。你们……到底图什么？百分之五的股份，对于这三千万的救命钱来说，太少了。”
王立笑了笑，扶了扶眼镜：“林总，我们老板非常欣赏您在技术领域的专注和执着。他认为，像远星科技这样的企业，是中国未来的希望，不应该死在资本的绞索之下。我们图的，是远星科技的未来，是一份长期的价值投资。”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却让林卫东心头一热。被人认可，尤其是在他最绝望的时候，这种感觉比任何金钱都来得珍贵。
就在他准备拿起笔签字的时候，咖啡厅的门被粗暴地推开，四个穿着黑色t恤，手臂上纹着龙虎的壮汉走了进来。为首的光头男嘴里叼着烟，一脸横肉，径直朝着他们这张桌子走来。
咖啡厅里顿时鸦雀无声，其他客人都被这阵仗吓得不敢出声。
林卫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认得这个光头，是赵家养的打手，外号“疯狗”。
“林总，好久不见啊。”疯狗咧着嘴，露出满口黄牙，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将冒着烟的烟头直接摁在桌上的贷款协议上，烫出一个焦黑的洞。
“我们二爷让我来问候问候你，听说你最近手头紧，想找人借钱？”他斜着眼，目光转向王立，“这位朋友看着面生啊，哪个道上的？”
林卫东吓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立却依旧镇定自若，他慢条斯理地将那份被烫坏的协议收回公文包，又重新拿出了一份一模一样的，放在林卫东面前。
然后，他才抬起头，看着疯狗，微笑着说：“我们不是道上的。我们是讲法律的。”
“法律？”疯狗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和他身后的几个手下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在这块地盘，我就是法律！我劝你少管闲事，不然，我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王立脸上的笑容不变，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没有拨号，只是在屏幕上按了几下，然后将手机放在桌上。
“我这人胆子小，出门谈事，习惯开着录音和定位。刚刚这位先生的威胁，以及提到你们‘二爷’的部分，都录得很清楚。手机连着云端，每三十秒自动上传一次。我刚刚按的，是紧急联系人按钮，如果我三分钟内没有输入安全码，我司的安保团队和合作律所就会同时收到警报。哦对了，本市公安局经侦支队的张副支队长，是我大学的师兄，我们上周还一起吃了饭。”
他说话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精准地钉在疯狗的脑门上。
疯狗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横肉抽搐了几下。他死死地盯着王立，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可王立的眼神平静如水，甚至还带着一丝善意的提醒：“我建议你现在带着你的人离开。如果惊动了警察，你可能只是寻衅滋事，但你背后那位‘二爷’，恐怕就要多一条‘指使他人威胁商业伙伴’的罪名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想他应该不希望再多任何麻烦，对吧？”
疯狗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他就是一个拿钱办事的打手，可不想把自己和背后的主子一起牵扯进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麻烦里。眼前这个律师，看起来文质彬彬，但手段却又黑又硬，完全不是一个路数的。
他权衡了数秒，最终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你等着！”
说完，他狠狠地瞪了林卫东一眼，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走了。
咖啡厅里恢复了安静。
林卫东看着眼前这位云淡风轻的王律师，感觉像是看一个天神。他不再有任何犹豫，拿起笔，在协议上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一间废弃的仓库里。
严景行正通过一个微型摄像头，看着咖啡厅里发生的一切。王立的表现，全在他的预料之中。对付赵家这种黑白两道通吃的家族，你必须比他们更黑，也比他们更白。
就在这时，“超算大脑”的虚拟光幕上，一条红色的警报信息弹了出来。
【警报：检测到多个休眠账户出现异常资金聚集，目标指向‘原油期货2308’合约。账户关联人分析……与历史‘期货居间人网络’重合度92%。】
严景行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些被打断了脊梁的野狗，竟然还想爬起来咬人。
他手指轻点，一份情报简报迅速生成。这些居间人，在被他上次联手警方清剿后，大部分都倾家荡产。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总有几个漏网之鱼。现在，他们像是输光了的赌徒，把所有仅剩的家当凑在一起，准备在期货市场上搏上最后一把。
而他们选择的合约，正是赵家一个旁支子弟赵启明最近在暗中布局的品种。
“有意思。”严景行自言自语，“赵家这是把他们当成最后的炮灰，用来测试市场的深浅吗？”
这些居间人，自以为抱上了赵家的大腿，能跟着喝口汤。却不知道，在赵承业这种核心人物眼里，他们和赵启明一样，都只是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老板，鱼儿都上钩了。”潘子发来一条加密信息，后面还跟了个龇牙笑的表情，“这些蠢货把房子车子都抵押了，凑了差不多八千万，全扔进去了。就等赵家拉盘，他们好吃肉呢。”
“那就让他们在看到肉之前，先把锅给砸了。”严景行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他原本的计划，是等赵家把股价拉升后，再在高位做空，一举收割。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对付一群饿狼，最好的办法，不是跟他们抢食，而是告诉他们，那块肉有剧毒。
他调出张伟交上来的那份“投名状”——U盘里，不仅有“蓝海增长”的秘密，还有一份赵家内部处理不良资产时的部分交易记录。其中，就包括赵启明上一次操盘失败，亏空了公司两千万，最后由赵承业出面填补窟窿的丑闻。
严景行将这份记录匿名打包，发给了潘子。
“把这个，送给那群居间人的头儿。告诉他，赵家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赵启明这次要是再亏了，赵承业不仅不会救他，反而会趁机收回他手里的所有权限。所以，你猜赵承业是希望他涨，还是希望他跌？”
潘子那边沉默了片刻，随即发来一个“oK”的手势，后面跟着一排“炸弹”的表情。
严景行关掉通讯，目光重新投向光幕上远星科技的K线图。
斩断赵家的爪牙，只是前菜。
真正的猎杀，现在才刚刚开始。
ps：当赌徒们发现自己抱的大腿其实想让自己死时，他们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