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亮,陈玄站在主峰演武场的石阶上。他手指从刀柄划痕上移开,抬头看向山门方向。昨夜布下的反监听流程已经运转,铁狂选的两人也已到位。情报网铺开了,但人不够强,一旦暴露,还是会被人一锅端。
他转身走向演武场中央。空地已被清扫干净,三百名弟子陆续列队站好。有人眼神发困,有人东张西望,还有几个老弟子抱着刀靠在柱子上,满脸不耐。
“集合!”陈玄声音不高,却让全场安静下来。
所有人看向他。没人说话。
“昨晚有外来者查了我们的丹药库存。”他说,“不是一次,是三次。他们想知道我们有多少储备,什么时候最虚弱。”
台下有人皱眉,有人低声议论。
“如果他们只是问,那还好。”陈玄继续说,“但如果他们是来试探我们能不能打呢?你们能挡几招?”
没人回答。
“我昨天看了训练记录。”他说,“三组对抗演练,平均七息内溃散。两个人配合都做不到同步出刀。你们觉得自己很强?”
一名满脸横肉的弟子站出来:“我们血刀门向来讲究一刀断魂,练这些花架子有什么用?”
周围响起几声附和。
陈玄没动怒。他扫视一圈,点了旁边一名筑基中期的弟子:“你,上来和我对练。不用留手。”
那人愣了一下,提刀跃上台。
刀风劈下,又快又狠。第二刀接第三刀,连环猛攻。可陈玄只是侧身、抬臂、格挡,脚步轻移,三息之间卸掉七次攻势。最后一记挑腕,对方长刀脱手飞出,钉入远处木桩。
全场鸦雀无声。
“你用了八成力。”陈玄看着那弟子,“但你的肩先动,刀才跟。我看到你肩膀抬的瞬间,就知道你要往哪劈。”
他转向众人:“真正的战斗,不是谁力气大,是谁脑子快。敌人不会等你摆完架势再动手。他们会找破绽,一击致命。”
没人再说话。
这时血狼走上台,手中大刀一震:“我来演示一个三人合击阵型。这是血狼派的老底子,今天教给你们。”
他点出两名亲信弟子,三人呈三角站位,一人佯攻,一人封路,一人突刺。动作干脆利落,配合精准。一套下来,假想敌根本近不了身。
“这不是花招。”血狼收刀,“这是活命的本事。”
质疑的声音消失了。那些原本懒散的弟子也开始挺直腰背。
陈玄宣布从今日起实行双轨训练制。白天由资深长老讲授基础功法与刀意凝练之法,晚上则由他亲自带队进行模拟实战演练。
第一天夜里,演练开始。
陈玄设下“遭遇伏击”情境。三十组弟子轮流进入林区,突然遭遇埋伏。结果混乱不堪。指令传错,队伍脱节,甚至有人误伤队友。
结束后,陈玄站在火堆前总结:“你们的问题不在实力,在反应。不知道谁该做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动。”
第二天,他调整方案。三百人分为三十组,每组十人,设组长一名。引入积分制考核。每晚设置不同任务:突围护送、守据点抗敌、夜间截杀等。陈玄与血狼轮流担任敌首,亲自出手施压。
表现好的小组奖励灵石和低阶丹药。落后的加训体能。
竞争机制一起,斗志就起来了。
第三天夜里,一组新人在“突围”任务中成功避开埋伏点,利用地形绕后反击,逼得血狼亲自出手才拦下。
“这组不错。”血狼点头,“谁带的?”
“一个原杂役堂的弟子。”有人答。
陈玄记下了名字。
几天后,他又发现一个问题。有些弟子天赋一般,反应慢,怎么练都跟不上节奏。
他在一次讲授中说道:“不要总想着快。要学会看。看对手呼吸有没有变急,看肩膀有没有微动,看脚下泥土有没有松动。这些细节比什么都重要。”
他让每人写一份复盘,记录一场演练中的三个失误,并写出“如果重来一次该怎么应对”。
这个方法起了作用。有人开始主动观察对手习惯,有人学会预判路线。
一周后的夜里,一场对抗中,那个原杂役弟子竟然提前判断出血狼要突袭的方向,不仅闪避成功,还反手牵制住其半边身体,逼得血狼不得不变招。
全场震惊。
陈玄当场赐他“锐目令”,准许进入核心训练营。
士气明显提升。曾经抱怨训练无用的人,现在主动加练。曾经散漫的队伍,开始自发组织小范围合练。
第十天深夜,陈玄决定做一次无预警突袭演练。
他让人点燃烽火台,传令“九幽盟来袭”。
锣声一响,各小组迅速响应。组长立刻召集队员,按既定路线集结布防。不到半柱香时间,全员调度完成,阵型严整,武器在手。
血狼站在高台往下看,嘴角扬起:“这才像一支能打仗的队伍。”
陈玄环视众人。他们脸上还有疲惫,但眼神不一样了。不再茫然,不再慌乱。
“我不希望你们经历真正的战火。”他说,“但如果那一天来了,我希望你们活着回来。”
短暂沉默后,一声吼叫响起。
“誓死守门!”
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到最后,三百人齐声呐喊,声震山谷。
陈玄站在人群前方,没有动。
太阳开始西沉,演武场边缘的影子拉得很长。仍有几组弟子在加练,重复着昨日的合击动作。他们的衣服湿透,手臂发抖,但没人停下。
血狼走过来,站到他身边:“下一步怎么安排?”
“资源。”陈玄说,“我们现在缺的是稳定供应。药材、符纸、兵器损耗都要补。”
“你是说整合内部?”
“不止。”陈玄看向山门外的方向,“还要打通外部渠道。不能只靠抢,也不能只靠捡。”
血狼点头:“我知道几个老关系,可以谈。”
“别急。”陈玄说,“先让他们把这套阵型练熟。再换新任务。”
他抬起手,摸了摸腰间刀柄上的新刻痕。那是几天前演练时留下的,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