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师的隐疾成为了撬动黑山部族态度的关键支点。在顾清辞献上的“清露”缓解了其部分痛苦后,这位在部族中地位尊崇的老人,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虽未明言支持,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般充满敌意,并默许了沈逾明等人有限度地在寨内活动,打探消息。
然而,关于失踪勘探小队和“青矸石”矿脉的具体信息,黑山峒主依旧讳莫如深,显然是受到了圣火教那边的压力,或者两者之间达成了某种沈逾明尚不清楚的协议。那几名圣火教徒更是如同阴魂般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时间拖得越久,勘探小队生还的希望就越渺茫,获取“青矸石”的阻力也越大。沈逾明深知不能坐以待毙。
“必须主动进入迷雾峡谷。”沈逾明在竹楼内,对着雷豹、阿成和顾清辞沉声道,“黑山峒主和圣火教的态度已经说明,峡谷内必有蹊跷。小队失联,矿脉信息,答案很可能都在里面。”
“可是伯爷,那峡谷被传得神乎其神,说是进去的人九死一生,里面毒瘴弥漫,还有各种毒虫猛兽,甚至……有山精鬼魅的传说。”阿成面露忧色,“我们人手不足,对里面情况一无所知,贸然进入,太危险了。”
“正因危险,圣火教和黑山峒主才想借此阻挠我们。”沈逾明目光坚定,“但我们有我们的优势。清辞配置的解毒药剂效果显着,我们携带的装备也非寻常。而且,”他看向窗外云雾缭绕的山峦,“我观察过这里的地形和植被分布,所谓的‘迷雾’和‘毒瘴’,很可能与特定的地质结构和气候条件有关,并非全然无解。”
顾清辞点头支持:“逾明说得对。我这几日查阅了随身携带的笔记,并结合对寨中植物的观察,对那‘毒瘴’的成因有了一些推测,或许可以配置出更具针对性的防护药物。与其在这里被动等待,不如冒险一探。”
雷豹抱拳道:“属下愿为先锋!”
见众人意见统一,沈逾明开始制定计划。他们决定兵分两路,由雷豹带领大部分精锐护卫,明面上继续在寨周“勘查”,吸引黑山峒主和圣火教的注意力。而沈逾明则带着顾清辞、阿成以及两名最擅长山地追踪和潜行的影卫好手,伪装成采集草药的药农,伺机潜入迷雾峡谷。
计划已定,众人分头准备。顾清辞利用从大巫师那里换来的一些本地特有草药,加紧改良解毒药和驱虫药。沈逾明则根据有限的信息,绘制简易的峡谷地形草图,规划可能的行进路线。
三日后,一个浓雾弥漫的清晨,沈逾明小队五人,身着便于行动的粗布衣服,脸上涂抹了防虫的草药汁,背着药篓,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寨子,向着黑山深处、那令人望而生畏的迷雾峡谷进发。
越是靠近峡谷,周遭的环境越是诡异。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藤蔓缠绕如巨蟒,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烂气息和一种甜腻得令人头晕的异香,这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桃花瘴”。脚下是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落叶层,踩上去软绵绵的,不时有色彩斑斓的毒虫快速爬过。
众人提前服用了顾清辞配置的解毒丸,并用浸透药液的布条蒙住口鼻,但依旧能感到一丝丝眩晕。沈逾明让大家尽量选择上风口行进,避开那些颜色艳丽、散发着异香的植物和停滞的水洼。
“先生,你看!”阿成压低声音,指着不远处一丛灌木下。那里,散落着几块被啃噬过的动物骨骼,骨骼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黑紫色。
“是中毒死的。”顾清辞蹲下身仔细查看,脸色凝重,“这里的毒瘴比想象中还要厉害,不仅通过呼吸,恐怕皮肤接触也会有影响。”她立刻取出更强的防护药粉,让大家洒在裸露的皮肤上。
一行人小心翼翼,在能见度不足十米的浓雾中艰难前行。根据指南针和沈逾明对地形的判断,他们正逐渐深入峡谷腹地。
突然,前方负责探路的一名影卫打了个手势,众人立刻隐蔽。只见前方雾气稍淡处,隐约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洼地,洼地中央,竟然歪歪斜斜地立着几个简陋的窝棚!而在窝棚附近,有几道蹒跚移动的身影!
“是人!”阿成低呼。
沈逾明凝神望去,那些身影衣着破烂,动作僵硬迟缓,如同行尸走肉般在洼地里游荡。他们似乎是在……采矿?地上散落着一些工具和矿石碎块。
“是我们的人吗?”顾清辞急切地问。
“看不清面貌,但衣着不像我们汉人,更像是……本地土人?”雷豹眯着眼睛。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呵斥声从侧后方传来!众人心头一凛,立刻伏低身体。
只见一队约七八人的黑山武士,押解着几个被绳索捆绑、衣衫褴褛、面色惶恐的汉人,正朝着洼地方向走来!被押解的汉人中,赫然有之前失踪的勘探小队成员孙石!他虽然憔悴不堪,但沈逾明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他们还活着!
但看他们的样子,显然是被黑山部族囚禁了!
“果然在这里!”沈逾明眼中寒光一闪。黑山峒主果然在撒谎!什么触怒山神,分明是他们囚禁了勘探小队,并强迫这些汉人,甚至还有本地土人,在这里为他们开采矿石!
那些游荡的如同行尸走肉的人,恐怕就是长期在此劳作,被毒瘴和恶劣环境摧残的矿工!
“伯爷,怎么办?救人吗?”雷豹手按在了刀柄上,眼中杀机涌动。对方只有七八个看守,以他们的实力,突然袭击,有很大把握救下人。
沈逾明目光扫过那片诡异的洼地,又看了看那些状态不对劲的矿工,以及更深处弥漫的、似乎更加浓郁的彩色雾气,强行压下了立刻动手的冲动。
“稍安勿躁。”他低声道,“情况不明,贸然动手,恐生变故。你看那些矿工的状态,十分诡异。而且,圣火教的人可能也在附近。我们先摸清这里的守卫分布和矿工异常的原因再说。”
他示意众人继续隐蔽观察。只见那队黑山武士将孙石等人押到洼地边缘一个较大的窝棚前,与里面的守卫交接后,便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孙石等人被推搡着进入窝棚,似乎那里是囚禁之地。
而洼地中那些游荡的矿工,对这一切仿佛视而不见,依旧机械地、麻木地用简陋的工具敲打着岩石,采集着一种灰黑色、带着金属光泽的矿石——那正是沈逾明苦苦寻找的“青矸石”!
然而,沈逾明注意到,在矿工们采集矿石的区域边缘,插着几根刻画着诡异符文的木桩,木桩顶端,似乎还镶嵌着某种散发着微光的红色晶体。一股若有若无的、与周围毒瘴略有不同的异样能量波动,从那些木桩上散发出来。
“那些木桩……有古怪。”顾清辞也敏锐地感觉到了,她蹙眉低语,“似乎……在影响着那些矿工的神智?”
沈逾明心中凛然。难道圣火教不仅是在这里开采矿石,还在利用某种邪门的手段控制矿工?他们到底想用这些“青矸石”做什么?
就在他沉思之际,一阵奇异的、仿佛吟唱又似咒语的声音,从峡谷更深处的浓雾中隐隐传来。随着这声音响起,洼地中那些原本麻木的矿工,身体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挣扎,随即变得更加狂躁,挖掘的动作也快了几分!
而插在矿坑周围的那些符文木桩,顶端的红色晶体,光芒似乎也随之亮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