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星火
神识被强行撕裂的剧痛，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击着陈老的灵魂。他瘫倒在冰冷的岩石上，面色惨白如纸，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眼前阵阵发黑。刚才那短暂的连接，几乎耗尽了他的心神。
然而，他的眼中却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看到了！在那片毁灭的血海中央，楚渊的本我灵智如同暴风雨中的孤灯，虽摇曳欲熄，却顽强地亮着！那不是彻底的沉沦，而是挣扎！是渴望回归的呐喊！
“前……辈……”陈老艰难地抬起头，望向祭坛上那道金色的身影，“联系……建立了……但太脆弱……下一次冲击……他撑不住……”
囚徒的金瞳俯视着他，又扫过远处因为灵智被触动而愈发狂躁、不断嘶吼攻击着虚无的魔化楚渊。冰冷的金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评估”的神色。
“寂灭吞噬其形，然灵智本源，源于‘执念’与‘记忆’。”囚徒的声音再次直接响在陈老脑海，淡漠却直指核心，“欲固星火，需燃其‘念’，而非硬抗‘海’。”
燃其念？陈老心神一震，瞬间明悟！
对抗整个魔念血海，他们力量不足。但若能加强楚渊本我灵智的力量，让那“孤岛”更坚固，让那“星火”更明亮，便能提高存续的几率！而灵智的力量，正来源于其最深刻的执念和记忆！
“多谢前辈指点！”陈老眼中爆发出精光。他强忍剧痛，盘膝坐起，双手结印，不顾神识伤势，再次运转安魂咒法。但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安抚狂暴的血海，而是将全部心神凝聚成一丝，小心翼翼地，再次探向魔化楚渊的灵台。
这一次的进入，更加艰难。魔念因为之前的刺激，变得更加警惕和狂暴。陈老的神识如同逆流而上的小鱼，随时可能被巨浪拍碎。祭坛上的囚徒，金瞳微闪，一股无形的威压再次笼罩魔化楚渊，并非攻击，而是形成一种奇异的“屏障”，将最外围的、无意识的魔念狂潮稍稍隔开，为陈老那丝微弱的神识，创造了一条极其狭窄且短暂的“通道”。
陈老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神识再次抵达了那片血海孤岛。
孤岛比之前更小了，海浪几乎要将其淹没。岛上的身影更加透明，抱膝蜷缩，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
“楚渊！”陈老的神识发出呼唤，这一次，他不再只是呼喊名字，而是开始传递具体的、充满情感的画面与记忆碎片！
那是黑风镇的小院，星空下的教诲；那是赵天罡镇守殷切的目光；那是与血煞教厮杀时守护同伴的决绝；那是……对力量巅峰的渴望，对揭开身世之谜的执着！
这些画面，如同温暖的阳光，透过血色的迷雾，照射在孤岛之上，笼罩在那颤抖的身影上。
身影剧烈地颤抖起来，似乎在这些记忆的冲击下，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他抬起了头！那双原本迷茫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清明！虽然短暂，却无比真实！
“陈……老……镇守……大家……”断断续续的神念，比之前清晰了一丝！
有效！
陈老心中狂喜，更加努力地传递着那些积极的、坚定的执念。同时，他也在感知，感知楚渊灵智中最核心、最强大的执念是什么——是守护？是变强？还是……其他？
孤岛上的光芒，似乎真的微弱地亮了一分。四周拍打的海浪，虽然依旧狂暴，但岛屿崩塌的速度，似乎减缓了。
就在陈老全力巩固连接之时，囚徒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引导他，感知外界。感知此阵的‘死寂’核心，感知其与体内‘种子’的同源吸引。他的本能，会指引方向。”
陈老立刻领会。他分出一丝意念，引导楚渊那刚刚稳固一丝的灵智，去“感受”外界。感受祭坛上空那扇散发无尽死寂、吸引着魔化楚渊体内“寂灭种子”的邪异界门！
果然！当楚渊的灵智隐约感受到界门的气息时，他体内的“寂灭种子”以及包裹着他的魔念血海，都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与……渴望！但这种渴望，与楚渊灵智中“破坏威胁”、“守护家园”的执念，产生了剧烈的冲突！
“呃啊——！”
外界的魔化楚渊本体，发出了更加矛盾、更加痛苦的咆哮！他不再是无意识地攻击一切，而是猛地转头，那双血色漩涡般的眼眸，死死地盯住了祭坛上空的界门！眼神中，充满了毁灭的欲望，却又夹杂着一丝极其细微的、源自本我灵智的抗拒和……警惕？
他的行为出现了变化！从漫无目的的毁灭，开始转向对特定目标（界门）的关注！
虽然这变化极其微小，且魔化状态依旧主导，但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这意味着，楚渊的本我灵智，已经开始能够微弱地影响这具身体的行为了！
“星火……已燃！”陈老收回神识，整个人虚脱般倒下，但脸上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他成功了，在囚徒的指点下，他守住了那点星火，并为下一步引导楚渊攻击阵眼，埋下了关键的种子。
囚徒看着魔化楚渊的变化，金瞳中依旧古井无波，但似乎……少了一丝绝对的冰冷。
希望的火种，已然播下。但能否形成燎原之势，焚尽这邪阵，依旧是未知之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