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门缝下那滴液体,它还在慢慢往里爬,像有生命一样。
林晚秋站在我旁边,没说话,但她的呼吸变重了。我知道她在等我说话。
我低头看表,屏幕黑着,可掌心发烫,像是被什么东西烧了一下。脑子里突然蹦出一行字:
【痕迹回溯·准备就绪】
我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已经转身抓起背包:“走,现在就去校史馆。”
她点头,把笔记本塞进外套内层。我们一前一后贴着墙根往b区走,路灯刚好熄了一排,影子断得正好。
十点五十八分,我们到了电梯井口。维修梯锈得厉害,踩上去吱呀响,但我没停。林晚秋跟在后面,脚步轻得像踩在纸面上。
到底层的时候,空气一下子冷下来。走廊尽头是档案室A区,铁门半掩,锁扣歪着,像是被人暴力撬过又强行合上。
“不对。”我压低声音,“这门不该开着。”
林晚秋伸手摸了下门框,指尖沾了灰:“有人比我们早来过。”
我心头一紧。魏九说七秒盲区只有一次机会,老周不会提前启动。除非……
“赵培生知道我们要来。”
话音刚落,头顶的灯闪了两下,接着全部灭了。应急照明没亮,整条通道陷入全黑。
我立刻靠墙蹲下,手摸向电子表。屏幕亮了,红光映在脸上:
【警告:认知干扰已激活】
【倒计时:21秒】
我咬牙,一把拉住林晚秋的手腕往里冲。门后是档案架,密密麻麻摆满烧焦的文件盒。我凭着记忆往东南角摸,终于碰到那个金属箱——表面温热,还没完全冷却。
我伸手按在箱盖上,心里默念:“启动痕迹回溯。”
眼前瞬间一黑,接着画面浮现。
黑白影像,实验室场景。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围着手术台,墙上投影滚动名单。一个名字被红圈标出:
“陈母·终止实验”
下面备注写着:“逻辑融合失败,胚胎存活率0%,建议销毁。”
我呼吸一滞。
这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床底那封匿名信上的笔迹,和这份报告末尾的签名,一模一样。
我妈不是死于难产。她是被当成实验品,标记为失败案例,然后……清除的。
影像继续播放。镜头扫过操作台,一份学生证静静躺在托盘里,编号001,照片是我的脸。
时间显示:1985年7月19日,下午五点四十五分。
火灾发生前十五分钟。
我正看得入神,耳边突然传来嗡鸣声,像是无数根针扎进太阳穴。脑袋一阵眩晕,眼前的画面开始碎裂。
【认知黑洞·已介入】
【现实稳定性下降】
我扶住箱子才没倒下。记忆像被撕开一道口子,刚才看到的一切开始模糊。我甚至想不起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是谁让我来的?
我是谁?
手背突然一凉。林晚秋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很大。
她张嘴,唱了一句歌。
《国际歌》。
第一个音符出来的时候,空气震了一下。那种被抽空的感觉猛地顿住。
我喘了口气,意识重新聚拢。
她还在唱,声音不高,但稳定得不像真人能发出的频率。随着歌声扩散,周围的扭曲感逐渐退去。
我明白过来——这不是巧合。沈哑说过,《国际歌》是所有系统受害者临终前哼的曲子。它不是反抗的象征,而是某种共鸣信号。
林晚秋用这首歌,对抗赵培生的认知干扰。
我顾不上多想,立刻从箱子里抽出一本册子。只剩半本,边角焦黑,封面有暗红色污渍,像是干掉的血。
编号清晰可见:qL-85-mc-0719
我把它塞进外套内袋,回头喊:“走!”
林晚秋没停歌,跟着我往外撤。刚到门口,门禁绿灯一闪,自动解锁。
是魏九。他在外面接应,只给了三秒窗口。
我们冲出走廊,顺着原路返回。身后灯光恢复,监控摄像头缓缓转动,红点重新亮起。
跑出校史馆后门时,我回头看了一眼。二楼教务处办公室还亮着灯,窗帘没拉严,一个人影坐在桌前,手里好像拿着什么小东西,在灯光下转了转。
我没看清脸,但知道那是赵培生。
他看见了。
但我们拿到了东西。
巷子里风很大,我把血日志掏出来看了一眼。能读的部分很少,大部分文字被高温破坏。但在某一页边缘,我发现一行没烧尽的小字:
“样本未销毁,转移至地下七号舱。”
下面还有个坐标,像是某个建筑编号。
我正要细看,电子表突然震动。
屏幕亮起新提示:
【任务进度:37%】
【下一阶段:验证证据真实性】
我冷笑一声,把表按下去。系统还在工作,但它已经管不了我怎么查案。
林晚秋靠在墙边喘气,脸色有点白。她看着我,问:“你还记得刚才看到的画面吗?”
“记得。”我说,“我妈不是失败者。他们说胚胎活不下来,可我现在站在这儿。”
她点头,忽然伸手碰了下我胸口口袋的位置:“日志上有血。”
“嗯。”
“不是墨水。”
“我知道。”
我们都没再说话。远处钟楼敲了十二下,声音闷得像隔着水传来。
我摸出那包辣条,撕开吃了一口。辣味冲上来,鼻子发酸。
这才是真的。
能疼,能哭,能生气,才是活人。
林晚秋忽然说:“赵培生为什么要留这本日志?”
我一顿。
是啊。他掌控全校监控,能发动认知攻击,真想藏东西,完全可以毁掉整个档案室。
可他没动这个箱子。
要么是他不知道它的存在,要么……
就是他故意让我们看到。
我抬头看她:“你觉得呢?”
她盯着我,眼神很静:
“你觉得一个能在雨天穿胶鞋防电磁干扰的人,会犯这种疏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