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炎门。
自打褚卫良带人离开之后,叶涵烟便第一时间问询了五行宗。
得到的回复是,五行宗宗主晏清河已经带人前往魏国。
但尽管如此,叶涵烟心头的不安却仍旧没有消散。
那种感觉很淡,或者更像是一种直觉。
说不清道不明,她只能劝慰自己不要太过杞人忧天。
以前,自家师兄的种种行径或许有些鲁莽。
但在这种大事上,师兄褚卫良还是有了分寸的。
从他出发前刻意向悟剑宗打探葬月魔宗的动向便可以看出了。
所以,师兄此行,断然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叶涵烟逼着自己这般去想。
甚至为求心安,在褚卫良带人离开之后不久,叶涵烟便进了焚炎门的英灵殿。
这里,是供奉焚炎门历代宗主和长老牌位的地方。
同时,偏殿之中,也存有焚炎门所有长老的魂灯。
其中自然也包括褚卫良。
看着最顶上那盏闪耀着茁壮火苗的魂灯,叶涵烟心中才得以真的宁静下来。
但这种宁静,也并未持续多长时间。
叶涵烟一直在英灵殿修行,直到临近深夜之时,室内却突然刮来一阵寒风。
刺激得叶涵烟身上忍不住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对此,叶涵烟满是疑惑。
以她结丹后期的修为,早已不惧寒暑。
如今,怎会因一阵寒风便身体起了反应?
而且,她记得室内门窗紧闭,哪里来的风?
叶涵烟带着疑惑的目光,睁开双眼。
环视室内,并无发现任何端倪。
那阵寒风似乎凭空出现,如今,又悄然而逝。
叶涵烟自嘲一笑,只觉自己现在就像个惊弓之鸟一般。
稍有不妥,便能牵动她的心神。
她呼出一口浊气,再也没有修炼的心思。
下意识再去看向长老们的魂灯。
盏盏灯火分列排好,火苗闪耀,显示着代表之人此刻状态正佳。
一一扫过之后,发现并无异样,叶涵烟由衷的松了口气。
依据时间判断,想来他们早已抵达了无相宗。
说不得,顺利的话,此刻已经归拢好资源,在赶回来的路上了吧。
此次,看来也真是自己杞人忧天,想的太多。
若是师兄回来,怎么也要再跟他当面道个歉才行。
因为父母的过早离世,叶涵烟几乎是褚卫良带大的。
两人名义上虽说是师兄妹,但更多的像是亲人,兄妹。
也正因此,每当自己在师兄兴头上时泼冷水,师兄也从未跟自己计较过。
自己师兄是什么性子,相比于他人,叶涵烟了解的更深刻。
那是一个向来容不下其他反对声音的强势之人。
对于这点,叶涵烟也并无什么反感。
师兄有着远超常人之处,自信强势一些,自是难免。
换作是谁,若是有着两个元婴,怕也难免会有些自负。
认为天下之大,如我者又能有多少?
只是,叶涵烟虽不反感褚卫良的自负,但对他的自私,却是极为不认同。
就说之前,面对紫云宗和冰云谷的双双求援,褚卫良就是拖着不去救援。
哪怕她苦苦哀求,褚卫良也只是不允。
此种不顾大局,只顾自己得失之举,叶涵烟实在不敢苟同。
但宗主是褚卫良,她除了自己生闷气,也改变不了什么。
可想起每次自己生气之时,褚卫良都会偷偷在自己面前展示那两个元婴打架之时的憨态,叶涵烟又再也气不起来。
不管师兄对外人如何严厉,起码对于她,师兄从来是面冷心暖。
她笑着驱散脑海中越来越杂的思绪,视线继续往上看去。
案台的最上层,便放着自家师兄的那盏魂灯。
只是在她看到褚卫良那盏魂灯之时,脸上还未消散的笑容却顿时凝固在了那里。
原本不过三寸长的火苗,此刻已经蹿到半尺来高。
同时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温和,变得炽烈无比。
叶涵烟大惊失色。
这种变化,只有在突破或短时间修为暴涨之时才会出现。
但突破自是不可能。
师兄如今都还未到元婴初期巅峰,怎会突然就突破?
那唯一能够解释的,便是他使用了某种秘法,得以短时间内修为暴涨。
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便不需要多言了。
师兄定然是遇到了以他的修为都无法解决的麻烦才会如此。
这也意味着,师兄此刻的处境堪忧。
叶涵烟的心不由跟着沉到谷底。
此种能够暴涨修为的秘法,焚炎门唯有燃烧精血一种。
因为焚炎门都是修行火属性功法的因素,他们体内的精血与自身灵气属性极为契合。
燃烧精血,能大幅度的短暂提升自身的修为。
但修为暴涨之后,弊端也同样明显。
若只是燃烧一点,倒也没什么,稍加调养便能恢复过来。
可若是精血燃烧的太多,那后果,便是师兄也断然无法承受啊。
看魂灯这副模样,显然师兄燃烧的精血绝对不会是一点而已。
叶涵烟腾的站了起来。
绝美的脸上早已没有了从容,柳眉紧蹙,脸上写满了焦急。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褚卫良的魂灯,不敢稍有放松。
不多时,蹿高的火苗慢慢变小,回到原来的模样。
继而,又不断萎靡,再次缩小。
甚至,隐隐有种随时会要彻底熄灭的趋势。
叶涵烟紧咬着红唇,眼中已经泛起了水雾。
师兄燃烧的精血太多,此刻状态很是危险。
只希望,他已经度过危机了。
可惜,事情总是这般不如人意。
那看着有些将息未息的火苗,竟再度蹿高,转瞬间,便达到了之前的半尺高度。
而这次,比之之前,更像是回光返照的昙花一现。
不到两息而已,那原先还有半尺之高的火苗好像被人吹了口气一般,直接熄灭了。
原处,只有那淡淡的还未消散的烟雾袅袅升腾,蜷曲着散于幽冥之中。
“师兄....”
叶涵烟指甲已经钻进了血肉之中,她痛苦的将眼闭上。
这意味着什么,她又如何能够不知。
息的不是灯,而是师兄的命啊。
一股排山倒海般的眩晕感袭来,叶涵烟直接晕倒在地。
再次醒来,已是破晓。
叶涵烟挣扎着起身,看了看窗外那将升未升的旭日。
继而,猛的回过头去,目光再度投向案台之上的那些魂灯。
代表着长老们的那些,魂灯火苗依旧明亮。
但最顶层那盏孤零零的魂灯之中,火苗却是已然熄灭。
叶涵烟面露苦涩。
期望着只是一帘幽梦,却不想,醒来面对的还是这残忍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