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惊魂未定地汇合,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稍作喘息。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和不知道是灰尘还是虫卵的污渍,心有余悸地开口:“那虫窝八成就在屋顶瓦片里头,被那什么虫香玉一熏,全他娘醒了!汪藏海这老小子,算计得真够绝的!不过……他咋就那么肯定咱们一定会去烧那石头王八?”
无邪喘匀了气,分析道:“这不难推测。那磁石龟的目标太明显,作用又关键,但凡懂行的,想要继续寻找正确方位,必然会想办法破坏它。这样一来,就正好触发了虫香玉的机关。而对云顶天宫心存敬畏、遵循古制的人,反而不会轻易去动它。”
顾念安点头,认同无邪的判断:“没错,这是一个针对‘盗墓者’心理的精巧陷阱。”
就在这时,无邪注意到远处那盏被他点燃的灯奴旁,似乎隐约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他心中一喜,以为是张起灵或无心找过来了,刚要开口呼喊,却被身旁的胖子猛地捂住了嘴!
“别出声!”胖子压低声音,眼神惊骇。
无邪也瞬间察觉不对——那“人”影的轮廓异常高大,尤其是脖颈部位,长得极不自然,以一种扭曲的角度伸向灯奴的方向!
陈皮阿四浑浊的眼睛眯了眯,向华和尚递去一个眼神。华和尚会意,悄无声息地移动过去,将他们身旁这盏唯一的灯奴也迅速熄灭了。
四周再次陷入浓稠的黑暗,只有远处那一点孤零零的火光,映照着那个诡异僵立的“人”影。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盯着它,等待着下一步的变化。然而那影子却一动不动,只是半趴伏在灯奴旁,仿佛在……吮吸着什么?
胖子被这死寂的等待耗尽了耐心,压低嗓子道:“我看咱们干脆摸过去,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总比在这儿自己吓自己强!”
无邪心里其实也有同样的想法,但他更意外的是,一向谨慎的顾念安这次竟然也表示同意:“胖子说的有道理。我们这边的光源已灭,那些小蚰蜒随时可能再次被我们体温吸引过来。一味躲藏,最终只会被耗死在这里。主动探查,或许能找到一线生机。”
意见统一后,几人屏住呼吸,借助墙壁的阴影,悄无声息地向那个诡异的“人”影靠近。
随着距离拉近,手电光勉强照亮了前方的景象——那根本不是什么人影,而是一条体型巨大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蚰蜒!它如同巨蟒般半直立起布满环节的身体,无数细长尖锐的步足在空中微微晃动,头部正贪婪地探入灯奴的油盏,吮吸着里面燃烧的油脂!
这恐怖的画面让所有人瞬间头皮炸裂,连大气都不敢喘。顾念安立刻打出手势,示意众人缓缓后退。
重新退入安全的黑暗角落,无邪才敢用气音说道:“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东夏人壁画上那些多足龙神是怎么回事了!根本就是照着这种巨型蚰蜒的模样刻的!”
黑暗中,华和尚摇亮一根荧光棒,微弱的冷光映出几张惊魂未定的脸:“大家都盯着我这光,千万别走散!”
话音刚落,一阵密集得令人牙酸的“沙沙”声便从他们刚才退来的方向响起——那巨型蚰蜒追过来了!
“跑!”不知谁低吼了一声,几人瞬间如同惊弓之鸟,再次开始了亡命奔逃。顾念安一把抓住身边的无邪,拖着他向前冲。
混乱中,胖子边跑边气喘吁吁地提议:“为啥不……不点灯奴?把那鬼东西引开啊!”
“不行!”顾念安和华和尚几乎异口同声地急促反对。
顾念安快速解释:“看它刚才吸食灯油的样子!我怀疑灯油里也混了虫香玉!点了只会吸引来更多这种东西!”
华和尚补充道:“对!那等于自寻死路!”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了前方留守原地的朗风和陈皮阿四。朗风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逃跑,而是半跪在地上,双手以惊人的速度在黑暗中鼓捣着什么,动作精准而稳定。
他看到狂奔而来的几人,立刻大喊:“好了!你们再跑快点儿!往我这边冲!”
顾念安和无邪落在最后,眼看那“沙沙”的爬行声越来越近,几乎能闻到身后传来的腥气。就在他们距离朗风还有五六米远的时候,朗风猛地将手中一个带着微弱火星的小物件奋力掷向追来的巨虫,同时用尽力气吼道:“卧倒——!”
顾念安反应极快,闻声立刻向前扑倒,同时将身边的无邪死死护在身下!
“轰——!!!”
一声沉闷却威力集中的巨响在狭窄的走廊里炸开!气浪裹挟着腥臭的黏液和碎裂的虫肢扑面而来。顾念安能清晰地感觉到有坚硬的东西擦着他的后背飞过,但爆炸的核心冲击力却被精准地控制在了巨虫所在的位置。
他和无邪虽然被气浪震得气血翻涌,耳朵嗡嗡作响,但除了沾染上一些污秽,竟真的毫发无伤!
爆炸的余波散去,两人狼狈地爬起身,与前方同样趴倒在地的胖子、华和尚等人汇合。
胖子已经被朗风这一手神乎其技的爆破惊呆了,张大嘴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去!朗风兄弟!你他娘……你这一手绝了啊!胖爷我还以为你跟雪崩那次一样,又要搞出个大新闻呢!”
朗风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脸上却带着专业领域被认可的微光:“那次……纯属意外,对冰层结构判断有点失误。你们可别真把我当成只会炸山的莽夫了。”
潘子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半开玩笑地吐槽道:“朗风兄弟,上次你那‘失误’要是再大点儿,我们就不用把你看扁了,直接让雪山给压扁了,倒也省事。”
这话引得众人都露出了死里逃生后的虚弱笑意,连陈皮阿四紧绷的脸色都缓和了些许。朗风则尴尬地挠了挠头,但在那尴尬之下,是一种重新证明自己价值的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