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道显于器·灵能证道
高台之上，青袍依旧。方才那引动圣人剑意、弹指镇压妖神的惊世一幕，仿佛只是拂去尘埃的插曲。昊的目光平静如古井深潭，扫过台下噤若寒蝉的万灵，先前种种质疑、不屑、挑衅的目光，此刻尽数化为了敬畏、震撼与难以言喻的复杂。
（昊心念微动：雷霆手段已显，当继以春风化雨。震慑只为护道，非是讲道之本意。物理大道之玄妙，当以实绩证之，而非仅凭威压。）
他并未继续深奥的理论阐述，方才关于能量转化与守恒的讲述被那黑羽妖圣打断，此刻却也不再重复。只见他袖袍轻轻一拂，高台一侧，地面符文亮起，一座半人高下，通体由不明金属铸造，结构精密，表面流淌着柔和而稳定灵光的器物，自地下缓缓升起。
“诸位道友。”昊的声音再次响起，将无数仍沉浸在方才圣威与剑意中的心神拉回现实，“吾辈格物，非是空谈。大道至理，亦显于微末之间，藏于实用之器。此物，名曰 ‘太初-1型’灵能核心。”
众目睽睽之下，那“灵能核心”并无惊人异象，只是稳定地散发着光芒，仿佛一颗沉睡的心脏，内蕴磅礴之力。
一位来自西方教，身着简朴麻衣，手持枯木杖的苦行比丘，忍不住合十开口，声音带着疑惑：“阿弥陀佛。圣师，此物光华内敛，似与寻常聚灵阵盘无异，不知其‘核心’之名，有何玄奥？” 这比丘修为不过真仙，但敢于发问，倒也显出几分求真之念。
昊看向他，微微颔首，并不因其实力低微而轻视。“问得好。聚灵阵盘，乃聚外界散逸灵机，如同汇聚溪流，其效依赖外界环境，且汇聚过程中，灵机损耗颇巨，十不存五亦是常事。”
他话音一顿，指向那灵能核心：“而此‘灵能核心’，其妙处不在‘聚’，而在‘生’与‘驭’。它可将灵石、乃至天地间诸多惰性能源，经由内部特定结构转化，生成一种更易操控、更为纯粹、且极度稳定的‘灵能’。此过程，能量损耗极低，十可存其八！更关键者，其输出之灵能，强度、频率，皆可精准调控。”
言罢，他屈指一弹，一道细微的灵光没入核心之中。
“嗡——”
一声低沉的震鸣，那核心表面的流光骤然变得明亮，一股精纯、温和却又磅礴无比的灵能波动如同水银泻地般扩散开来，瞬间笼罩整个高台，甚至让前排的听道者都感到周身灵机变得活跃起来。更令人惊异的是，这股灵能波动稳定得不可思议，没有丝毫寻常灵气汇聚时的狂暴与紊乱。
昊并未停止，他引动一丝核心输出的灵能，在空中勾勒。只见灵光如笔，随心而动，时而化作坚韧无比的能量护盾，时而化为灼热炽烈的炎阳之火，时而转为冰寒刺骨的玄冥之气，变化由心，精准无比，其间转化流畅自然，毫无滞涩。
“诸位请看。”昊声音平和，却字字清晰，“以此核心驱动，无论是防御、攻伐、辅助修行，亦或是如我等格物院中，驱动那灵能机车、熔炼工坊、乃至维持这万里传讯符阵，皆可由此一核供给。其力纯粹，其用万方，其效……远胜同阶灵石阵盘十倍以上！”
“十倍？！”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许多精通炼器、阵法的修士更是霍然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那看似不起眼的金属造物。他们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更稳定的能量来源，更强大的法器威力，更高效的修行辅助，甚至是……战争潜力的颠覆性提升！
（一位来自天庭，隐于人群中的星官，脸色剧变，心中骇浪翻涌：若此物能量产，装备天兵天将……不，若被人族大规模运用……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一股寒气自脚底升起。）
（弥勒尊者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手中念珠捻动飞快：转化？生成？稳定输出？此物……已触及能量之本源！这已非‘器’，近乎‘道’之显化！这昊，究竟走到了哪一步？）
玄都大法师一直半阖的眼眸此刻也已完全睁开，他凝视着那灵能核心，目光中首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他修无为之道，对万物体察入微，更能感受到那核心内部，一种迥异于现行洪荒任何能量体系运转方式的、充满“秩序”与“规律”的美感。
（玄都心念：师尊曾言，道在屎溺。莫非，这道……亦在此‘核’中？）
昊将台下反应尽收眼底，知火候已到，便不再多言灵能核心，转而将目光投向道场外围，那几处被油布覆盖的庞然大物。
“理论需实践验证，道理需威力彰显。”他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金铁交鸣般的铿锵之力，“吾‘物理大道’，非是纸上谈兵！接下来，便请诸位道友，一观我格物院护道之器——‘示威者’灵能炮之威！”
话音未落，燧人氏洪亮的声音已然响起：“撤幔！校准目标——三千里外，流火荒原，无名石峰！”
早已准备多时的格物院弟子闻令而动，迅速撤去那几处高点的油布。三尊造型狰狞、充满力量感的金属巨物显露出真容！它们通体黝黑，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炮管粗长，其上密布着复杂的符文与能量导管，炮身基座深深嵌入山体，与地脉隐隐相连，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与此同时，高台上空，灵光汇聚，迅速形成一面巨大的光幕。光幕之上，清晰地显现出三千里外，一片赤地千里、怪石嶙峋的荒原景象，其中一座高达万丈，通体黝黑，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巨型石峰尤为醒目。
“是流火荒原的黑曜石峰！”
“此峰坚逾精金，寻常金仙全力一击，也难损其分毫！”
有见识广博者立刻认出目标，失声惊呼。
所有目光瞬间被吸引，死死盯住光幕，屏住了呼吸。方才灵能核心带来的是震撼与思考，而这灵能炮，带来的则是纯粹的力量威慑与视觉冲击！
昊立于高台，并未亲自出手，只是淡淡下令：“第一炮，三成功率，试射。”
负责操控其中一尊灵能炮的，正是火师军团的一名统领，修为已达玄仙巅峰。他得令，毫不犹豫地将手掌按在炮身一侧的操控法盘上，体内法力按照特定路线运转，引动炮身内铭刻的符文。
“嗡——咔咔咔——”
灵能炮周身符文次第亮起，低沉的嗡鸣声中，炮口开始调整角度，精准锁定光幕中的目标。庞大的能量自地下灵脉被抽取，经由复杂的导能结构汇入炮身，炮口处开始凝聚起一点令人心悸的炽白光芒，那光芒初时只有豆大，却迅速膨胀，散发出毁灭性的波动，周围的空间都开始微微扭曲！
即使隔着三千里，通过光幕，道场中的万灵也能感受到那股凝聚的、即将爆发的恐怖力量！不少修为较低的修士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放！”燧人氏声如炸雷。
“轰——！！！”
并非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而是一道沉闷到极致、仿佛撕裂布帛又似洪荒巨兽咆哮的巨响！只见一道粗大的炽白光柱，如同撕裂天地的神罚之剑，自炮口喷薄而出！光柱所过之处，虚空留下一条清晰的、久久不散的白色痕迹，光线都被扭曲吞噬！
几乎在炮响的同时，光幕之上，那座巍峨耸立了不知多少万年的黑曜石峰，被炽白光柱精准命中！
没有僵持，没有爆炸的烟火。
只有无声的湮灭！
光芒闪过，那座万丈石峰，自山腰以上，足足三分之一的部分，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凭空抹去！断面光滑如镜，残留的高温甚至让岩石瞬间熔化又凝固，散发出暗红色的光芒！
整个过程，快得超乎想象！从发射到目标被部分摧毁，不过一息之间！
道场之中，死寂一片。
所有生灵，无论修为高低，种族为何，此刻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光幕中那缺了三分之一的山峰。那光滑的断面，仿佛不是被力量摧毁，而是被某种至高无上的“规则”直接“否定”了其存在！
（一名来自巫族部落，以肉身强横着称的巫族战巫，倒吸一口凉气，古铜色的脸上满是骇然：这……这是什么力量？！绝非寻常神通！吾族战巫真身，恐怕也难硬抗此一击！）
（先前那位出声质疑的西方比丘，手中念珠“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喃喃念着佛号，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与震撼。）
（玄都大法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目光深邃：凝聚，释放，湮灭……此等手段，已近乎道法本质，却由一‘器’达成……）
然而，演示并未结束。
昊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死寂：“第二炮，七成功率，目标不变。”
另一尊灵能炮随之轰鸣！这一次，凝聚的炽白光柱更加粗壮，散发出的毁灭气息让整个道场的空气都凝固了！
“轰——！！！”
光柱再临！这一次，剩余的那截黑曜石峰，连同其下的大片地基，在更加狂暴的能量冲击下，先是崩解成无数碎石，随即又在极致的高温中瞬间气化！原地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直径超过百里的巨大焦黑坑洞，边缘处岩浆翻滚，黑烟滚滚而上！
“第……第三炮……”燧人氏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激动与嘶哑，“十成功率！覆盖打击！目标——流火荒原，东南区域，百里范围！”
第三尊灵能炮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咆哮！炮口喷出的不再是单一光柱，而是如同烟花般爆散开来的无数道细小却同样致命的炽白射线，如同疾风骤雨，瞬间覆盖了光幕中显示的百里区域！
“嗤嗤嗤嗤——！”
密集的、令人牙酸的湮灭声通过光幕传来。那片区域内，无论是坚硬的岩石、流淌的岩浆河、还是潜藏其中的一些低级火系精怪，在这饱和式的能量打击下，尽数化为乌有！原地只剩下一片被彻底犁平、闪烁着琉璃光泽的死亡之地！
三炮完毕。
道场之内，落针可闻。唯有那光幕上显示的、三千里外那片被彻底改变的地形，在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毁天灭地的力量。
粗重的喘息声开始响起，那是极度震惊下的本能反应。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汇聚到高台上那青袍身影。目光中，再无半分质疑，只剩下深深的敬畏，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这……就是物理大道？这就是格物院的力量？！
无需圣人亲自出手，仅凭这些“奇技淫巧”之器，便能爆发出如此堪比，甚至超越太乙金仙全力一击的恐怖威力！若是成千上万尊这样的灵能炮列阵……那将是何等可怕的场景？！
昊平静地看着光幕中的景象，仿佛那被摧毁的不过是沙盘上的模型。他转过身，面向台下万灵，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重若山岳的力量：
“诸位道友，此即‘道显于器’。”
“杠杆之理，可撬动山河；离心之力，可阐释星旋；灵能之核，可化腐朽为神奇；而此炮之威，乃能量凝聚、转化、释放规律之应用。”
“吾等格物，非是摒弃神通法力，而是探寻其背后之‘理’。明其理，方能更高效地运用力量，方能创造出超越自身极限之器，方能……让我等生灵，在这浩瀚洪荒，争得更多的生存之机，窥见更广阔的大道风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那些面色苍白、眼神闪烁的各方势力代表，尤其是几位隐藏在人群中、气息晦涩的存在。
“物理大道，海纳百川。吾立格物院，宣讲此道，非为称霸，非为挑起争端，乃是为求索真理，为汇聚智慧，为这洪荒万灵，开辟一条新的道路。”
“此道，不排斥任何诚心向学之士，无论跟脚，无论修为，无论族群。然……”
昊的声音陡然转冷，虽未刻意释放威压，但那刚刚演示过的、足以湮灭山河的力量，却如同无形的阴影，笼罩在每一个生灵心头。
“……若有谁，欲阻我道途，欲断众生求知之门，欲以武力胁迫、颠覆此间秩序……”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缓缓吐出八个字，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砸在所有人的元神之上：
“犹如此峰，灰飞烟灭。”
灰飞烟灭！
简单的四个字，配合着光幕中那巨大的焦黑坑洞与琉璃之地，带着无与伦比的冲击力与说服力！
先前那黑羽妖神的下场，是个人武力的震慑；而这三炮之威，则是集体力量、文明力量的宣告！
个人勇武，或可凭借圣人信物抵挡。但这等足以改天换地的“器”之力量，若形成规模，谁能抵挡？！圣人之下的存在，谁敢轻言能抗？即便是圣人，面对一个掌握了如此力量、且潜力无穷的势力，恐怕也要掂量三分！
道场之中，一片寂静。唯有风声呜咽，吹拂着众生灵惊魂未定的脸庞。
初时的喧嚣、质疑、挑衅，早已被这接连的实景演示冲击得支离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未知力量的敬畏，对“物理大道”的重新审视，以及……一丝难以抑制的、想要深入了解、甚至投身其中的渴望。
昊知道，立威与展示的目的，已然达到。他不再多言，袖袍一挥，空中的光幕散去，那三尊灵能炮也被重新覆盖。
但万法道场之中，那由“器”所带来的震撼，那由“理”所引发的思考，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注定将传遍整个洪荒，掀起前所未有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