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被迫的展露（上）
从慈善晚宴回来，苏明城明显感觉到，顾言深对苏家的态度似乎有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变化。虽然依旧疏离，但在告辞时，却特意提了一句：“苏总教女有方。”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苏明城一时摸不着头脑。教女有方？是指雨晴？可雨晴今晚似乎并没找到机会与顾言深说上话。难道……还是指苏念？
他回想起晚宴上，顾言深似乎几次将目光投向苏念所在的角落。再加上之前那封匿名邮件……种种疑团在他心中交织，让他对苏念的关注，不由自主地又多了几分。
这一切，都被赵月梅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决不能让苏念再这样吸引苏明城的注意！
几天后，苏明城在家中书房接待一位重要的生意伙伴李总。谈话间隙，李总看到书桌一角放着一本泛黄的、关于本地旧城改造历史的书籍，便随口聊起了相关话题。
苏明城对此研究不深，一时有些接不上话，气氛略显尴尬。
赵月梅端着茶点进来，见状，眼珠一转，笑道：“李总真是博学。我们念丫头平时没事，就爱看这些枯燥的老书，倒是记下了不少东西呢。” 她这话看似夸奖，实则是想把苏念推出来，让她在客人面前出丑——一个自闭的哑巴，难道还能真的讨论学问不成？
苏明城皱了皱眉，觉得不妥，但还没来得及阻止，赵月梅已经示意佣人去叫苏念。
苏念很快被带到书房。她依旧低着头，穿着那身灰色的旧裙子，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
李总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传闻中的苏家二小姐，目光中带着审视。
赵月梅“慈爱”地拉着苏念的手，指着那本书说：“念丫头，李总在聊这本书里提到的城西老码头变迁呢，你不是很熟悉吗？给李总说说？”
她笃定苏念会要么毫无反应，要么因为紧张而失态。
苏念抬起眼，飞快地扫了一眼那本书的封面，又看了看面带尴尬的苏明城和眼神探究的李总，最后目光落在赵月梅那看似鼓励、实则恶意的脸上。
她明白了。这是一场针对她的“考试”，也是一次羞辱。
如果她退缩，正中赵月梅下怀，苏明城刚升起的那点好奇也会消散。
如果她“表现”，却可能暴露自己，引来更大的麻烦。
电光石火间，她做出了决定。
她伸出手，有些颤抖地拿起那本书，翻到其中一页关于老码头货运数据的地图页。然后，她拿起书桌旁的铅笔和一张废纸，低下头，开始飞快地书写。
不是说话，而是写字。
赵月梅愣住了。她忘了，苏念是上过学的，虽然因为自闭症休学在家，但基本的读写能力是有的！
苏明城和李总都好奇地凑过去看。
只见苏念在纸上，不是写什么见解，而是画！她用极其精准的笔触，迅速勾勒出老码头区域的简易地图，然后在各个位置标注上时间、货物吞吐量、甚至当时主要商号的名称！数据详尽，脉络清晰，完全不像一个十八岁少女、尤其是一个有自闭症的少女能掌握的知识！
她画完，将纸轻轻推到李总面前，然后立刻低下头，退后两步，恢复了那副怯懦的样子。
李总拿着那张纸，越看越惊讶，忍不住赞叹：“苏总！令媛真是……真是博闻强记！这些数据，有些连我都记不清了！了不得啊！”
苏明城也震惊地看着苏念，又看看那张堪称专业分析草图般的纸，心中的疑云更重。这绝不仅仅是“爱看书”就能做到的！
赵月梅脸色铁青，她本想让苏念出丑，却没想弄巧成拙，反而让她在贵客面前露了脸！
“孩子胆小，让李总见笑了。”苏明城压下心中波澜，勉强笑道。
“哪里哪里，苏二小姐这是内秀！”李总对苏念刮目相看，又聊了几句，才告辞离去。
客人一走，书房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凝滞。
苏明城目光复杂地看着苏念，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女儿。
赵月梅强笑着想打圆场：“没想到念丫头记性这么好……”
“你们先出去。”苏明城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苏念，你留下。”
赵月梅脸色一变，还想说什么，但在苏明城严厉的目光下，只得咬牙拉着愤愤不平的苏雨晴离开。
书房里，只剩下苏明城和垂首而立的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