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升到半空,金灿灿的阳光洒在麦田上,麦浪翻滚间,却藏着杀机。沈砚站在农庄土墙上,望着东边扬起的尘土,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短刀。
“沈先生,那些官兵看着不对劲。”张老栓趴在墙头,指着远处越来越近的队伍,“忠勇侯府的兵我见过,个个穿得整齐,哪像这些人,盔甲都歪歪扭扭的。”
沈砚点头。这些人步伐散乱,旗帜也有些歪斜,确实不像正规官兵。他转头对柳承毅道:“爹,大概率是宁王的人冒充的。他们想借官兵的名义,名正言顺地剿杀我们。”
柳承毅负手而立,目光锐利:“不管是谁,敢来犯,就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去。”他转头对赵虎道,“按之前说的,让护庄队守住东西两个路口,农户们带着老弱妇孺进地窖躲避。”
“好嘞!”赵虎应声而去,农庄里立刻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农户们虽然紧张,却没有慌乱,按照之前演练的样子,扶着老人、抱着孩子,有序地往地窖走去。
柳云舟扛着一把大刀,兴奋地搓着手:“沈砚,这次我要打头阵!上次夜袭我没发挥好,这次一定让他们尝尝厉害。”
“别冲动。”沈砚按住他的肩膀,“你带三个人,守在南边的麦垛后面。等他们进入陷阱范围,就把准备好的柴禾推下去,阻断他们的退路。”
“知道了!”柳云舟虽然有些不甘心,还是听话地带着人跑了。他刚跑两步,又回头喊道,“沈砚,你可别跟我抢功劳啊!”
沈砚无奈摇头。这二公子,经历了绑架和夜袭,胆子大了不少,就是性子还是毛躁。
柳清鸢走到沈砚身边,手里拿着几包辣椒面:“都准备好了。这些够他们喝一壶的。”她看着远处的队伍,眉头微蹙,“他们人不少,大概有两百多。我们护庄队加上护卫,也就一百来人,会不会有点吃力?”
“不吃力。”沈砚笑了笑,“我们有地形优势。麦田里挖了壕沟,路口堆了石碾,他们进来就很难施展。而且,他们没想到我们早有准备,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说话间,队伍已经到了农庄门口。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穿着百户的服饰,勒住马缰绳,对着农庄大喊:“里面的反贼听着!忠勇侯府奉圣旨捉拿柳承毅逆党,识相的赶紧出来受缚,否则格杀勿论!”
沈砚走到墙头,拱了拱手:“这位百户大人,我们都是安分守己的农户,哪来的反贼?怕是大人找错地方了吧?”
“少废话!”那汉子眼睛一瞪,“柳承毅勾结北狄,证据确凿。有人亲眼看到他逃到这里,赶紧把人交出来,不然我们就冲进去了!”
“大人要找人,总得拿出凭证吧?”沈砚故意拖延时间,“没有圣旨,没有令牌,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冒充的?”
汉子被问得一噎,随即怒道:“放肆!本百户的话就是凭证!兄弟们,冲进去,抓住柳承毅,重重有赏!”
随着他一声令下,两百多人蜂拥而上,朝着农庄大门冲来。他们刚踏入麦田,就有人惨叫着掉进壕沟,后面的人收不住脚,纷纷摔倒,乱作一团。
“就是现在!”沈砚大喝一声。
早已埋伏在麦垛后面的护庄队立刻行动。农户们把捆着油布的柴禾推下去,柴禾滚到人群中,赵虎点燃火箭,一箭射过去,柴禾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柳清鸢带着人把辣椒面和石灰粉朝着人群扔过去,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那些人被呛得涕泗横流,咳嗽不止,根本睁不开眼睛。
“杀啊!”柳云舟从麦垛后面冲出来,大刀一挥,砍倒了一个试图爬起来的汉子。他打得兴起,往前冲了两步,却没注意脚下的壕沟,差点掉进去,幸好被身边的护卫拉住。
“二公子,小心点!”护卫提醒道。
柳云舟脸一红,嘴里嘟囔着:“知道了知道了。”他不敢再冒进,乖乖守在原地,见一个冲过来的就砍一个。
沈砚和柳承毅并肩作战,两人配合默契。柳承毅刀法精湛,每一刀都直指要害;沈砚则灵活多变,用现代格斗术避开敌人的攻击,同时找准机会反击。
激战中,沈砚注意到为首的那个百户,正骑着马试图绕到农庄后面。他立刻对柳清鸢道:“清鸢,拦住那个百户,别让他跑了!”
柳清鸢点头,翻身上马,朝着百户追去。她马术不错,很快就追上了。百户见有人追来,回头就是一刀。柳清鸢侧身避开,手中长剑直刺而出,正中百户的肩膀。
百户惨叫一声,从马上摔下来。柳清鸢勒住马,长剑指着他的喉咙:“别动!”
百户趴在地上,脸色惨白,不敢动弹。
这边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宁王的人要么被杀死,要么被俘虏,只有少数几个人趁乱逃跑了。
农户们从地窖里出来,看到满地的尸体和俘虏,都欢呼起来。“沈先生厉害!”“我们赢了!”
沈砚让赵虎清点人数和战利品,然后走到被俘虏的百户面前。“说,你是谁的人?为什么冒充忠勇侯府的官兵?”
百户咬紧牙关,不肯说话。
沈砚蹲下身,从他腰间摸出一块令牌。令牌上刻着宁王府的标记,和之前黑衣人身上的一模一样。“你是宁王的人。”沈砚语气平淡,却带着压迫感,“宁王派你们来,除了杀我们,还有什么目的?”
百户还是不说话。沈砚转头对张老栓道:“张叔,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不说实话的后果。”
张老栓咧嘴一笑,拿起一根马鞭走过来。“小子,我劝你赶紧说。我们沈先生脾气好,我可没那么好说话。”
马鞭挥起,眼看就要落下。百户吓得浑身发抖,连忙喊道:“我说我说!”
他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我们是宁王府的护卫。王爷让我们冒充忠勇侯府的官兵,杀了你们,然后把尸体扔到官道上,散布柳承毅勾结北狄、起兵谋反的谣言。同时,王爷还派了另一队人,去京城联系他的内应,准备在朝堂上弹劾柳侯爷,让皇上彻底相信你们是反贼。”
沈砚和柳承毅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宁王这一招够狠,一旦谣言传开,加上朝堂上的弹劾,皇上就算再信任柳承毅,也会产生怀疑。
“宁王的内应是谁?”柳承毅问道。
“我不知道。”百户摇摇头,“我只是个小头目,上面的事情我不清楚。王爷只说,只要我们成功了,就能升官发财。”
沈砚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这种小头目,确实不可能知道太多核心机密。他站起身,对赵虎道:“把他和其他俘虏都关起来,严加看管。”
“是。”赵虎应声而去。
柳清鸢走到沈砚身边:“现在怎么办?宁王已经开始在京城布局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确实不能。”沈砚点头,“我们得派人去京城,把真相告诉李太傅。李太傅是保皇派,一定会帮我们在皇上面前说话。”
“我去!”柳云舟自告奋勇,“我骑马快,一定能尽快赶到京城。”
沈砚沉吟片刻,点头同意:“好。你带两个护卫,乔装打扮一下,连夜出发。见到李太傅后,把宁王的阴谋告诉他,让他务必小心。”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柳云舟,“这是给李太傅的信,里面写了我们这边的情况,还有宁王私通北狄的部分证据。”
“放心吧!”柳云舟接过信,小心翼翼地收好,“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他转身就要走,柳清鸢叫住他:“云舟,路上小心。遇到危险就先躲起来,别硬拼。”
“知道了姐!”柳云舟回头笑了笑,然后带着两个护卫,骑上马,朝着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看着柳云舟的身影消失在远方,沈砚才收回目光。他知道,这一趟路途凶险,宁王的人肯定会在半路拦截。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柳承毅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云舟长大了,能应付。”
沈砚点头。他转头看向农庄里的农户,他们正忙着清理战场,脸上带着疲惫,却也有着胜利后的喜悦。“爹,清鸢,我们去看看农户们。”
三人走到麦田里,农户们看到他们,都纷纷围过来。“沈先生,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们的麦田就被他们毁了。”一个老农握着沈砚的手,激动地说。
“是啊沈先生,你不仅教我们种麦子,还保护我们。我们以后就跟着你了!”
沈砚笑了笑:“大家不用谢我。保护农庄,保护麦田,也是保护我们自己。以后,我们还要一起多种粮食,让大家都能吃饱饭。”
“好!”农户们齐声应道。
沈砚看着眼前金黄的麦田,心中感慨万千。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现在有了这么多支持他的人,有了可以依靠的家人,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孤独的穿越者了。
他知道,宁王的阴谋不会就此结束,后面还有更艰难的挑战等着他们。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柳承毅的沉稳,有柳清鸢的聪慧,有柳云舟的勇猛,还有这些朴实善良的农户们的支持,他相信,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农庄上,给麦田镀上了一层金色。沈砚站在土墙上,望着京城的方向,眼神坚定。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柳云舟能顺利抵达京城,也希望李太傅能及时化解危机。
但他也清楚,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他转身对柳承毅和柳清鸢道:“爹,清鸢,我们得尽快加固农庄的防御。宁王这次失败了,肯定会派更多的人来。我们要做好准备,迎接下一场战斗。”
柳承毅和柳清鸢同时点头。他们知道,平静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接下来,将会是一场更加残酷的较量。但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无论前方有多少荆棘,他们都会并肩前行,为了柳家,为了这些信任他们的农户,也为了查明东宫旧案的真相,还天下一个太平。
夜色渐浓,农庄里灯火通明。农户们和护卫们一起,忙着挖掘更深的壕沟,加固土墙,准备更多的辣椒面和石灰粉。每个人都在为守护家园而努力,空气中弥漫着团结和坚定的气息。沈砚知道,只要他们团结一心,就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而他心中的那个信念,也越来越清晰:粮食能赢民心,民心能定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