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庭院中。林冲正在院中演练拳脚,并非林家枪法,而是融合了现代搏击技巧的招式,动作简洁凌厉,发力刚猛,带着一股与原主截然不同的狠辣决绝。他一招一式间,都在熟悉这具身体的力量极限,也在消化着脑海中关于这个时代、关于自身处境的更多信息。
高俅绝不会善罢甘休,这是肯定的。但会以何种方式发难?按照原着,似乎是白虎堂栽赃的戏码。如今自己先下手为强,打了高衙内,对方只会更急迫,那计策,恐怕也快来了。
果然,刚用过早饭,老管家林福便来禀报:“陆虞候在门外求见。”
林冲正在擦拭一把寻常的腰刀,闻言动作微微一顿,眼中寒光一闪而逝。陆谦!这个名字在原主的记忆里,带着被好友背叛的刻骨痛楚和愤怒。如今,他果然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了。
“请他进来。”林冲语气平静,将腰刀归入鞘中,挂回墙上。他整理了一下衣袍,脸上刻意收敛了锋芒,恢复了几分往日那种沉稳,却又隐约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沉郁,仿佛真为昨日之事忧心忡忡。
陆谦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个长条形的锦盒。他今日特意穿了一身新袍,显得格外精神,一见面便拱手笑道:“兄长!昨日听闻些风言风语,说兄长与衙内有些误会,小弟心中甚是挂念!今日特来探望!”
他目光快速扫过林冲的脸,见其神色看似如常,但眉宇间似有郁结,心中更是大定。看来这林冲,虽然昨日逞了一时之勇,事后终究还是怕了。
林冲起身还礼,脸上挤出一丝略显僵硬的笑容:“有劳贤弟挂心。些许误会,已经……唉,不提也罢。贤弟请坐。”他引陆谦到厅中坐下,吩咐锦儿上茶。
陆谦坐下,将手中锦盒小心翼翼放在桌上,叹道:“兄长不必过于忧虑。衙内年轻气盛,或许有些孟浪,兄长一时气愤也是常情。太尉那边,虽震怒,但念及兄长往日功劳,或许……也未尝没有转圜余地。”他话说得模棱两可,既点明高俅的愤怒,又留下一点虚幻的希望,正是要搅乱林冲心神。
林冲心中冷笑,面上却适当地露出一丝希冀与不安:“哦?贤弟在太尉面前能说得上话,还望代为周旋一二,林冲感激不尽!”
“兄长说的哪里话!你我兄弟,何分彼此!”陆谦见林冲“上钩”,心中得意,话锋一转,拍了拍桌上的锦盒,“烦恼事暂且放一边。兄长,你猜我今日得了件什么宝贝?”
“是何宝物?”林冲配合地露出好奇之色。
陆谦神秘一笑,缓缓打开锦盒。只见红绸铺垫中,躺着一柄带鞘的腰刀。刀鞘古朴,看似寻常,但当他轻轻拔出半截刀身时,一道寒气瞬间弥漫开来!刀身如一泓秋水,光可鉴人,靠近刀柄处刻着两个古篆小字,隐约是“秋水”。
“此刀名为‘秋水’,乃前朝名匠呕心沥血之作,吹毛断发,削铁如泥!”陆谦语气夸张,眼中闪烁着诱惑的光芒,“小弟知兄长最爱此道,今日特携来与兄长共赏!”
他双手将刀递过,仔细观察着林冲的表情。按照他对林冲的了解,见到这等神兵利器,必定爱不释手,心神被夺。
林冲接过刀,手指拂过冰冷的刀身,果然锋利无匹。他心中澄澈如镜:来了,宝刀计。这刀,就是钓他上钩的香饵,也是送他入白虎堂的“罪证”。
他脸上适时地露出惊叹、痴迷的神色,反复摩挲着刀身,赞不绝口:“好刀!果然是好刀!寒光凛冽,锋芒内蕴,世间罕有!贤弟从何处得来如此神兵?”
陆谦见他“入港”,心中窃喜,笑道:“机缘巧合,偶得之。宝刀赠英雄,此刀在兄长手中,方不算埋没。兄长若喜欢,不妨多把玩几日。”他这话说得轻巧,却是步步为营,要将“持刀”的时间延长,为后续计划铺垫。
林冲手持宝刀,舞了个刀花,动作流畅自然,仿佛真的沉醉其中。然而,在他低垂的眼眸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杀机。陆谦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在他眼中都如同跳梁小丑的表演,拙劣而可笑。
他借着欣赏刀身的角度,用眼角的余光扫过陆谦那掩饰不住的得意嘴脸。就是这个小人,为了前程,不惜一次次陷害昔日好友,心肠歹毒,犹胜高俅!
“贤弟厚意,为兄心领了。”林冲缓缓还刀入鞘,动作轻柔,仿佛对待绝世珍宝。他抬起头,看向陆谦,脸上带着感激的笑容,但那笑容却未达眼底,“如此神兵,能得一观,已是幸事,岂敢奢望久留?”
陆谦忙道:“兄长何必见外!你我之交情,岂是一把刀可比?兄长尽管留下赏玩!”他生怕林冲推辞,坏了大事。
林冲沉吟片刻,仿佛经受不住宝刀的诱惑,最终“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为兄就厚颜叨扰了。多谢贤弟美意!”
他脸上在笑,心中却在冷笑。
陆谦啊陆谦,你可知这柄“秋水”,即将成为映照你丑恶嘴脸,送你下黄泉的冥器?
你既将绞索亲手递到我手中,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这宝刀,我收下了。你的命,我也预定了。
林冲将锦盒轻轻放在桌上,与陆谦继续虚与委蛇,品茶闲谈,气氛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