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博士这个名字像一颗小石子，在林溪心湖中漾开细微的涟漪。视频通话结束后，她躺在床上，忍不住打开浏览器搜索了这个名字。
搜索结果很快跳出来——凯瑟琳·李，美籍华裔数学家，斯坦福大学最年轻的副教授之一，专精于陆北辰研究的领域。照片上的女子知性优雅，戴着无框眼镜，笑容自信从容。
林溪关掉网页，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学术交流再正常不过，陆北辰愿意主动告诉她，正说明他心里坦荡。
但当她第二天早上查看心率手环数据时，发现自己在凌晨三点有一次明显的心率飙升记录——正是她梦到陆北辰和凯瑟琳在会议室相谈甚欢的时间。
第二天的视频通话，陆北辰看起来比前一天更加疲惫，但眼神中闪烁着熟悉的研究热情。
凯瑟琳博士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观点，他一开口就是工作，她认为我去年那篇关于非线性系统的论文，可以延伸到神经网络领域......
林溪安静地听着他滔滔不绝地讲述着那些她听不懂的数学理论，心里泛起一丝微妙的酸涩。她突然意识到，在陆北辰的世界里，有太多她无法触及的领域。
......这个思路确实值得深入探讨。陆北辰终于注意到她的沉默，你怎么了？今天的数据显示你的情绪一直处于较低水平。
林溪勉强笑了笑：没事，就是有点想你了。
这是个半真半假的回答。想他是真的，但那份莫名的不安也是真的。
陆北辰在屏幕那端沉默了片刻，然后突然说：我昨天发现了一个异常数据。
什么数据？
当凯瑟琳博士靠近我讨论问题时，我的心率出现了短暂的波动。他的语气像在分析实验现象，但波动模式与和你在一起时完全不同。
林溪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意思？
那是一种防御性的应激反应。陆北辰调出数据图表，心率加快，皮电活动增强，但同步性数据显示，这与情感唤醒无关，更像是......
他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像是在守护领地。
这个解释让林溪愣住了。
你的意思是，她小心翼翼地问，你不喜欢她靠近你？
准确地说，是我不喜欢任何人在我专注思考时闯入安全距离。他的回答依然理性，除了你。
这句话像一道阳光，瞬间驱散了林溪心中的阴霾。她忍不住笑了：所以我是特例？
一直都是。陆北辰的声音很轻，从开学典礼那天起就是。
就在这时，林溪听到他那边传来敲门声和一个女性的声音：陆，我们该去参加晚宴了。
是凯瑟琳博士。她的英语带着美式口音，自然地叫着他的中文姓氏。
陆北辰回头应了一声，然后对林溪说：今晚组委会安排了晚宴，我可能要晚点才能通话。
没关系，林溪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玩得开心。
挂断视频后，她点开朋友圈刷新，恰好看到一位也参加峰会的学长发了张现场照片。照片里，陆北辰和凯瑟琳博士并肩站在一起，两人手中都端着香槟，正在交谈着什么。凯瑟琳微微侧头看向他，笑容明媚。
配文是：【数学界的金童玉女，期待他们的合作成果！】
林溪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理智告诉她这只是一张普通的学术场合合影，但心里那股酸涩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她突然意识到，这就是陆北辰平时看她和其他男生说话时的感受吗？那种想要宣示主权却又找不到合适立场的心情？
晚上十一点，陆北辰的电话准时打来。背景音很安静，他应该已经回到酒店房间。
晚宴怎么样？林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常规社交活动，效率低下。他的评价一如既往的实用主义，不过凯瑟琳博士引荐我认识了普林斯顿的史密斯教授，这对我的研究很有帮助。
林溪轻轻了一声。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陆北辰突然问：你的心率数据从晚上八点开始就异常波动，发生什么事了？
他总是这样，能通过数据精准地捕捉到她的情绪变化。
我看到了一张照片，她老实说，你和一个很漂亮的女科学家站在一起。
让她意外的是，陆北辰居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你是在吃醋吗，林溪？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地点破她的情绪。林溪的脸一下子红了，好在隔着电话他看不到。
我才没有......
我有。他打断她，声音突然变得很轻，每次看到你和陈宇学长说话，我都要运行一遍情绪调节程序。
这个坦诚的告白让林溪愣住了。
但是，他继续说，我现在理解这种情绪的产生机制了。它源于不确定性。
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格外清晰，我需要找到一种方法，让我们彼此都确信——无论遇到多么优秀的人，我们的选择都不会改变。
（第二卷第12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