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拾紧握赤潮,一步步谨慎地靠近那堆散落在青石板上的白骨。
随着他的靠近,那具原本还保持着基本轮廓的比古清十郎骷髅,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崩解。
坚硬的骨骼失去了某种力量的支撑,变得脆弱不堪,在微不可察的气流中化作细密的、灰白色的尘埃,簌簌飘落。
那身残破的阵羽织也如同经历了千百年时光的冲刷,迅速变得黯淡、腐朽,最终与骨尘混合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不过短短十几秒,曾经那位叱咤风云、剑术通神的飞天御剑流宗师,便彻底归于尘土,只留下那柄依旧斜插在地、泛着幽冷寒光的日本刀,证明着他曾经的存在。
陈拾驻足,看着那堆逐渐平息的尘埃,心中莫名升起一丝敬意与怅惘。
无论这位剑豪因何缘由以这种形式滞留于此,其展现出的剑术与意志都值得尊敬。
他略微弯下腰,算是为这位跨越时空交手的对手送行。
直到那骷髅彻底化为尘土,再无任何动静,躲在后面的吴斜、胖子和三叔才敢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
吴斜心有余悸地看着那堆骨灰,又看了看插在一旁的刀,声音还有些发颤:“陈、陈哥……那……那骷髅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怎么能动的?太吓人了!”
陈拾直起身,摇了摇头,目光依旧落在那柄孤零零的刀上:“那是一位岛国上古时代的剑豪,名为比古清十郎。
至于为什么只剩白骨还能行动,并能施展出如此精妙的剑法……我也不清楚。
或许是某种执念,或许是这座墓穴本身的诡异力量所致。”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他是这座墓主人的师傅,会出现在这里守护,倒也不算奇怪。”
“为徒弟守墓?”
胖子咂咂嘴,小眼睛里闪着惊奇的光,“这倒是稀奇。不过看他刚才那架势,可不是简单的守墓,根本就是要杀光所有闯入者啊!这徒弟得多大面子,能让师傅死了都这么卖命?”
陈拾轻轻一叹,语气带着一种洞悉历史的复杂:“因为这座墓的主人,本身就不是一般人。”
胖子闻言,好奇心更盛,追问道:“陈小哥,听你这意思,你知道这墓主人的底细?不可能吧!这墓小日子自己都研究了几百年,对外一直宣称是某个上古天皇的陵寝,神秘得很!你怎么会知道?”
陈拾转过头,看向胖子,又扫了一眼同样露出探究神色的三叔和吴斜,缓缓摇头,肯定地说道:“不对,不是天皇。
这座‘绯村剑心墓’埋葬的,并非帝王,而是一个……刽子手。
一个在时代浪潮中,背负了无数性命与罪孽的拔刀斋。
所以,这里才会如此凶戾,形成这样一座绝世凶墓。”
“刽子手?!”
胖子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我的乖乖!陈小哥你不仅身手了得,居然还知道这么隐秘的上古秘闻?连岛国自己都搞不清楚的事情你都门儿清?你……你到底是从哪儿知道的这些?”
陈拾没有回答胖子的问题,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这片灰暗死寂的古老城市街道。
难道要告诉他们,这些信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一部知名漫画吗?
三叔此时也收回了打量比古清十郎骨灰和那柄刀的目光,转而更加仔细地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语气带着资深考古学者的敏锐与凝重:“先不管墓主人是谁。
你们不觉得,这个地方本身就很不对劲吗?
我们明明是从一个山洞墓穴进来的,怎么穿过一片黑雾,就跑到这么一个……像是完全独立的异度空间来了?
这街道,这建筑……太完整了,根本不像是墓室。
上古时代藏下的秘密,真的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还要诡异。”
三叔和胖子虽然也对这超出常理的空间感到震惊,但相较于吓得够呛的吴斜,他们显然镇静得多。
毕竟两人都是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下过各种诡异莫测的古墓和遗迹,见识和心性远非吴斜可比。
短暂的惊愕后,他们更多的是对未知环境的分析和警惕。
胖子眯着小眼睛,仔细辨认着街道两旁那些低矮的木制建筑、悬挂的褪色灯笼以及脚下的青石板路。
结合自己多年在岛国“活动”积累的经验,不太确定地说道:“三叔,陈小哥,你们看这地方的建筑风格……我怎么觉得,有点像是……上古幕府末年的那种感觉?对,就是那种武士和町人混居的城下町街道模样!”
幕府末年?绯村剑心活跃的时代!
陈拾心中一动,胖子的观察与他的“知识”对上了。
难道这片诡异的异度空间,并非随意创造,而是……以某种方式,再现了墓主人生前所经历的那个时代片段?
或者说,这里反映的,是墓主人内心世界的投影?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片看似死寂的城市,恐怕还隐藏着更多与“绯村剑心”相关的秘密与危险。
比古清十郎的骷髅,或许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众人的目光再次投向街道的深处,那片被更加浓重灰暗所笼罩的区域。
寂静中,仿佛有无形的视线从那些空无一人的房屋窗户后投射出来,令人脊背发凉。
这座刽子手之墓的真正核心,究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