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的海面如同巨大的绸缎,在阳光下舒展着粼粼波光。
探渊者号划开平静的海水,犁出一道悠长的白色尾迹,将魔鬼三角的阴霾彻底甩在身后。
甲板上,慵懒而惬意的氛围持续弥漫,劫后余生的松弛感让每个人都格外珍惜这片刻的安宁。
杨密躺在躺椅上,阳光将她姣好的身段镀上一层金边,墨镜下的目光却并未停留在海景,而是时不时飘向旁边那个戴着草帽、赤着上身假寐的男人。
家族诅咒的解除,如同移开了压在心头数十年的一块巨石,让她整个人都显得轻盈而明媚。
“陈拾,”
她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难得的、卸下所有伪装后的柔软,“这次……真的谢谢你。”
陈拾盖在脸上的草帽动了动,闷闷的声音从下面传来:“顺手而已,各取所需,用不着谢。”
“对你来说可能是顺手,”
杨密侧过身,用手肘支着脑袋,认真地看着他,“但对我们杨家来说,这是困扰了四十年、几乎压垮了整个家族的天大事情。因为这诅咒,家族里人人自危,不敢轻易结婚,更不敢生育,生怕将这悲哀的命运延续给下一代……人丁日渐稀薄,那种无形的压抑和绝望,你没有亲身经历,很难体会。”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由衷的感激:“要不是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可能……最终也会像祖辈们一样,在无尽的担忧和等待中耗尽生命。”
陈拾沉默了一下,将草帽往上推了推,露出眼睛看向她:“现在解决了,就好。”
杨密看着他这副看似淡然实则通透的样子,忽然狡黠一笑,换了个话题:“对了,你知道为什么我在你直播间的网名,要叫‘富婆重金求子’吗?”
陈拾想都没想,直接答道:“因为你是真富婆。”
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
杨密被他这直白无比、毫不接茬的回答噎得一滞,准备好的后续说辞全都卡在了喉咙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却又忍不住自己先笑了出来。
这家伙,有时候真是能把天聊死。
她决定不绕圈子了,身体微微前倾,墨镜滑到鼻尖,露出那双勾魂夺魄的美眸,带着半是玩笑半是试探的语气,压低声音问道:“那……你想不想吃软饭?”
海风吹拂,带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话语中的暗示几乎不言而喻。
直播间虽然听不到这压低的声音,但通过杨密的口型和暧昧的神情,弹幕已经瞬间爆炸,各种“啊啊啊”、“答应她”、“富婆饿饿饭饭”疯狂刷屏。
陈拾闻言,只是懒洋洋地重新把草帽盖回脸上,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
“不想。”
杨密:“……”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跟这块木头一般见识。
但终究还是没忍住,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问道:“陈拾!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草帽下传来理直气壮、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回应:
“我没有心。”
杨密彻底被打败了,哭笑不得地躺回椅子上,决定暂时不跟这个“无心之人”说话。
航程在这样微妙又带着点搞笑的气氛中继续。
数日后,探渊者号终于缓缓驶入了杨密家族所属的私人码头。
现代化的设施、整齐的泊位、以及远处城市的轮廓,无不宣告着他们彻底回归了熟悉的文明世界。
船只稳稳停靠,跳板放下。
陈拾利落地背上自己那个看起来并不起眼却装着无数宝贝的探险包,将草帽戴正,准备告辞。
直播间镜头对准了即将分别的两人,弹幕上充满了不舍与起哄:
“呜呜呜不要啊!这就结束了?”
“密姐冲啊!直接把主播绑回家!”
“这对cp我磕爆!求后续!”
“主播别走!软饭它不香吗?”
“哈哈哈你看密姐那幽怨的小眼神!”
杨密看着准备离开的陈拾,又看了看脚边正用脑袋蹭她裤腿的墨然,问道:“那……墨然怎么办?”
陈拾瞥了一眼那只瞬间竖起耳朵、眼神充满“智慧”的二哈,随意道:“你养着吧,反正你有钱。这狗形探测器偶尔还是有点用的。要是不想养了……”
他顿了顿,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就做狗肉火锅。”
“呜嗷!”
墨然仿佛听懂了,发出一声委屈的哀嚎,拼命往杨密身后躲。
杨密弯腰将墨然抱起来,安抚地摸着它毛茸茸的脑袋,对陈拾嗔道:“去你的!这么可爱的家伙,你也狠得下心?我会好好养着它的。”
她抱着狗,再次看向陈拾,不死心地做了最后一次努力,眼神灼灼:“陈拾,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吃软饭吗?待遇从优哦。”
陈拾毫不犹豫地摇头,动作潇洒地挥了挥手:“不考虑。走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背着包,戴着那顶标志性的草帽,沿着码头的长桥,向着远处灯火初上的城市走去。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背影挺拔而决绝,没有丝毫留恋。
杨密抱着墨然,站在原地,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最终还是没忍住,提高声音喊了一句:“喂!哪天想通了,随时来找我!”
远处,陈拾背对着她,随意地抬手挥了挥,算是回应,脚步却丝毫未停,很快便融入了码头上往来的人流与暮色之中,消失不见。
杨密看着空荡荡的码头入口,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对怀里的墨然轻声说道:“走吧,小家伙,以后就我们俩相依为命了。那没良心的,指望不上喽。”
只是那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勾起了一抹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