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烈的那声“好”,像一道惊雷,劈散了现场的肃杀,也劈懵了他手下所有的兵。
副将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主上你醒醒!这是妖女的蛊惑啊!”。但他不敢说,只能把一口钢牙咬得咯咯作响。
老头的儿子更是满脸不甘,看向我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立刻将我凌迟。
萧烈却全然不顾。他攥着我手腕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仿佛一松手,我就会化作青烟消失。他直接无视了所有人,牵着我——或者说,押着我——走向他那匹神骏的黑马。
“回营。”
他一声令下,无人敢违逆。大军开拔,来时杀气腾腾,归时……气氛诡异。
我抱着孩子,与他同乘一骑。他的胸膛紧贴着我的后背,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那紧绷的肌肉和灼热的体温。这姿势亲密得令人窒息,但我心里清楚,这是另一种形式的囚笼,只不过从石头换成了血肉。
“你比我想的更有趣。”他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气息拂过我的颈侧,“我以为你会宁死不屈,或者跪地求饶。”
我望着前方蜿蜒的路,声音平静:“死了或者残了,还怎么晒太阳?”
他似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带着胸腔的震动:“就这么想出来?”
“人总不能一辈子待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我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如果你觉得地牢采光好,风水佳,适合长住,那就当我没说。”
他沉默了一下,忽然说:“我烧了你的奴籍。”
我微微一怔。这确实出乎我的意料。这意味着,在法律层面,我自由了。虽然在他绝对的武力面前,这一纸文书形同虚设,但……这是一个信号。
“哦。”我淡淡应道,“谢谢?需要我夸你一句‘英明’吗?”
“姬凰!”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恼火,“你就一定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那不然呢?”我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他,“感谢你屠我全族,囚我三载,让我如今能‘荣幸’地与你同乘一马,展望‘美好’未来?”
他的手臂猛地收紧,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怀里的孩子不安地扭动起来。
我立刻放软了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疲惫:“萧烈,我累了。斗了三年,逃了一路,真的很累。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让孩子安安稳稳睡一觉。”
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慢慢缓和下来。他吃软不吃硬,至少,在我表现出“顺从”的假象时,他愿意暂时收起爪牙。
“江南不太平。”他忽然转移了话题,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峻,“黑莲教活动频繁,地方官员或是无能,或是同流合污。”
来了。试探,或者说,交付。
“所以?”我顺着他的话问。
“所以,我需要一个能真正掌控局面的人。”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审视,“一个……足够聪明,也足够让我‘放心’的人。”
我心中冷笑。放心?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才对吧。
“黑莲教能以邪说惑众,无非是利用了民生多艰,百姓无所依傍。”我缓缓说道,目光扫过道路两旁略显荒芜的田地,“《孙子兵法》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对付他们,武力清剿是下策,攻心为上,瓦解其根基才是正道。”
“说下去。”
“其根基,在于‘利’。若能整顿盐铁,平抑物价,让百姓有田可种,有工可做,衣食足而知荣辱,谁还会去信那套虚无缥缈的灭世邪说?”我顿了顿,抛出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诱饵,“此事若成,于公,可定江南;于私……这份泼天的功劳和钱粮,最终会握在谁手里?”
萧烈的眼底,终于掠过了一丝真正的、属于野心家的光芒。
他久久地凝视着我,仿佛要重新审视我这个他以为早已掌控的囚徒。
“我给你一个山寨。”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决断,“人手,物资,你可以提。让我看看,你的‘兵法’,能做到哪一步。”
我垂下眼睑,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精光。
鱼,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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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限谈判后续来了!姬凰以退为进,竟然真的从萧烈手里要来了地盘和权力?这个充满试探与算计的“山寨”,将会被改造成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