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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命盟誓成,汇聚的力量亟待转化为实际的胜算。根据姜母云素衣提供的线索,下一枚命核位于令人闻之色变的“焚魂塔”。此塔并非天然形成,而是天机阁用以惩戒、焚炼那些“逆命者”神魂的刑罚圣地,传闻踏入者,有死无生,魂魄永受煎熬。

塔身巍峨,直插灰暗的天际,通体由一种能吸收光线与热量的暗沉石材砌成,塔壁之上,隐约可见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浮雕,无声地嘶嚎着。尚未靠近,一股直灼灵魂的炙热与无尽的怨念便扑面而来。

姜云飞孤身立于塔前,目光坚定。他能感受到,塔内深处,那枚与他体内命核隐隐共鸣的召唤。

“等我回来。”他对身后的李乾坤与雷龙虎王留下四字,便毅然推开了那扇仿佛由骸骨铸成的沉重塔门。

塔内,并非预想中的火焰地狱,而是一片更加诡异的空间。无数半透明的灵魂牢笼悬浮其中,每一个牢笼内,都囚禁着一道黯淡的魂影。他们有的曾是叱咤风云的豪杰,有的曾是惊才绝艳的天才,皆因试图反抗天机阁制定的命运,而被擒至此,日夜承受魂火焚炼之苦。他们的哀嚎与诅咒,化作了塔内无形的精神冲击,不断侵蚀着闯入者的心智。

姜云飞紧守心神,逆仙力流转,将那负面情绪隔绝在外,一步步踏上通往塔顶的螺旋阶梯。

第一层,一道身影拦在路前。那身影的容貌、气息,竟与初入太虚界、尚且青涩稚嫩的姜云飞一般无二!这是天机阁以命运之力模拟出的,如果他当年选择屈服、顺从命运轨迹可能成为的“分身”!

“顺从,可得安乐。”那分身面无表情,施展着基础的龙拳。

“我的路,从不需‘如果’!”姜云飞眼神冰冷,一拳轰出,蕴含的却是如今半步元婴的磅礴力量与逆乱意志,瞬间将那道分身碾碎。

第二层,第三层……每一层,都有一道更强的“命运傀儡”守关。它们代表着姜云飞在人生各个关键节点,如果做出不同选择可能诞生的“另一个自己”:有成为天机阁爪牙的冷酷执事,有沉溺儿女情长、碌碌无为的庸人,有只顾自身逍遥、漠视苍生的独夫……

这些傀儡,不仅实力逐渐提升至金丹后期、巅峰,更可怕的是,它们施展的,皆是姜云飞所熟悉的战技,甚至能模拟出部分情感,试图以言语动摇他的道心。

“放弃吧,逆天而行,终将毁灭!”

“守护?多么可笑的执念,独善其身不好吗?”

姜云飞一路血战,龙拳、抱天式、逍遥遁轮番施展,将这些代表着“可能性”的分身一一斩灭!每斩灭一具,他仿佛也亲手斩断了一条命运的支流,自身的信念与意志变得更加纯粹、更加凝练!这是与自己影子的战争,是道心的残酷淬炼!

连破九层,当他踏上最终层的塔顶时,周身已沾染了无数“自己”的鲜血与破碎的执念,气息却如同出鞘的绝世神兵,锋芒毕露。

塔顶空旷,并无傀儡。唯有一名身着朴素僧袍、面容枯槁的老僧,背对着他,静静坐在一个蒲团之上,仿佛已在此枯坐了万古。

当那老僧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慈祥中带着无尽沧桑的面容时,姜云飞心神剧震,一段深埋于前世记忆碎片中的影像浮现——这老僧,赫然是他前世姜无极的授业恩师,“空尘子”!

“云飞……不,无极。”空尘子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看透世事的疲惫,“许久不见了。”

“师父……您怎会在此?”姜云飞声音干涩,他万没想到会在此地遇见前世的师尊。

空尘子微微叹息,目光仿佛穿透了姜云飞的肉身,看到了他灵魂深处那燃烧的复仇火焰与逆天意志:“痴儿,你本已触摸超脱之门,为何这一世,却要执迷于仇恨,深陷这复仇的泥沼,不肯回头?”

他伸手指向塔外那无尽的虚空,语气带着劝导:“放下吧。放下仇恨,放下执念,斩断因果。以你的资质,随为师于此青灯古佛,静悟大道,他日未必不能真正超脱这命运轮回,得大自在,大逍遥。何必为了区区私怨,与这天地、与这命运为敌,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这番话,蕴含着佛理禅机,直指本心,更带着师徒情谊的羁绊,威力远超之前所有分身的攻击。

姜云飞沉默了片刻,眼前闪过了母亲被囚百年苍白的面容,闪过了父亲与族人惨死的景象,闪过了洛无尘那漠然俯瞰众生的眼神,闪过了逆命盟万千修士那期盼自由的目光……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空尘子,眼中没有迷茫,只有一片澄澈如星空、却又坚定如磐石的意志。

“超脱?自在?逍遥?”

他轻轻摇头,声音平静,却蕴含着撼动天地的力量:

“若连血脉至亲都护不住,若连人间公道都讨不回,若只能眼睁睁看着所在乎的一切被命运践踏、被强权蹂躏……”

“……那么,这超脱,这自在,这逍遥,于我而言,又有何意义?!”

他猛地踏前一步,周身气势轰然爆发,混沌之力奔腾,逆仙意志冲霄!

“师父,您的道,是放下,是超然物外。”

“而我的道——”

他握紧拳头,所有的力量与意志凝聚于一点,朝着空尘子,朝着那看似无懈可击的禅意,悍然轰出!

“——是拿起!是踏入红尘!是虽千万人吾往矣!”

“是哪怕燃尽神魂,也要护住该护的人,斩断该斩的枷锁!”

“此拳,破禅!”

拳光亮起,并非毁灭,而是蕴含着“我道即真”的无上信念,狠狠撞在了空尘子周身那无形的禅意壁垒之上!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空尘子的身影微微一晃,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似悲似喜的神情,随即,他的身形如同水中倒影般缓缓消散,最终化作点点金光。

一枚通体浑圆、色泽混沌、内部仿佛有无数因果丝线纠缠流转的命核,自他消散处浮现——第四枚命核,【因果核】!

姜云飞伸手,将【因果核】握入手中。一股洞悉因果、明了缘法的玄奥感悟涌入心头。

他转身,走下焚魂塔。塔外,阳光刺破乌云,照在他染血却愈发挺拔的身躯之上。

他的道,在亲手斩灭诸多“可能”之后,在直面昔日师恩质询之后,已然坚不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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