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也确实是多了一些关于沈兰音的讨论。
这几天陆怀瑾也时不时的去调查,得知的结果确实王老五清醒后断断续续的回忆说他确实是在一个女知青的指点下去了一片平时不怎么去的草丛找药草。
他当时心急,并没有看清女知青具体是谁。
只记得是皮肤有些黑,穿着红色的褂子。
这个描述太模糊,符合的女知青可不止王培培一个。
而且王培培一口咬定自己当天在收工后直接回了知青点,有人可以作证。
调查一时间陷入了僵局,而流言则是愈演愈烈。
“听说了吗?沈医生的手册不靠谱,王老五差点没命了。”
“城里来的知青,懂点皮毛就瞎写,这不是害人吗?”
“我看她就是爱出风头,这下子好了吧?出了事情谁能负责?”
原本对沈兰音热情有加的村民在看到她时,眼神里带了几分审视跟疏离。
卫生院的气氛变得微妙而压抑。
这天下午,卫生院没什么人,沈兰音正在整理着药柜,陆怀瑾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看样子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沈同志。”
陆怀瑾的声音传来,沈兰音循声看了过去。
他也没有过多的说多其他,很快就道:“我去了后山,王老五采药的那片地方,我在那片草丛附近发现了这个。”
陆怀瑾伸手摊开,里面是一小片被踩进泥土里几乎难以觉察的红色碎布片。
那颜色,质地,与王培培常穿的那件红色褂子十分相似。
“另外,我私底下问过田里的人,王老五中毒那天,王培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在田里,反而是通往后山的方向去了,这时间对得上。”
证据虽然不算铁证,但所有的线索都隐隐指向了王培培。
沈兰音心跳骤然加速,她看着陆怀瑾,眼神里夹杂着几分期待。
“但是仅凭这些还远远不够。”
陆怀瑾冷静的分析:“布片跟脚印,她都可以否认,目击者的证词也不够确切,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或是让她自己露出马脚。”
沈兰音眼神落在了陆怀瑾的身上,她点点头,陆怀瑾则是沉默了片刻,瞧着沈兰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在对上她这幅模样时,把话给吞咽了回去。
陆怀瑾沉默的样子被沈兰音看在眼里,她思考再三,终于开口道:“有什么想说的你就说吧。”
陆怀瑾脸色不太好看:“沈同志,本来这些话我是不想告诉你的,可你既然想要知道,那我就直说了。”
沈兰音点点头,陆怀瑾很快就道:“刚才我去大队听到公社那边好像有点意见,说你这事影响不好,正在考虑,暂时让你停止回去等待调查结果。”
沈兰音脸色一白,目光落在了陆怀瑾的身上。
她知道停职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组织上在一定程度默认了她可能存在的过错,她的名声跟热爱的卫生工作都可能因此断送。
委屈跟愤怒涌上心头,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陆怀瑾担忧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不过你别担心,这件事我不会让你蒙受不白之冤。”
沈兰音看着陆怀瑾,他眼神里带着坚定,沈兰音点点头:“我听你的,陆同志。”
陆怀瑾应了一声,语气沉稳:“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的困难,公社那边,我去大队长那里想办法周旋,让他争取时间,至于王培培......”
他眼里飞快的掠过一抹锐利的光:“她既然做了这件事情,就不可能毫无破绽,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虽然不能直接定她的罪,但足以让她心神不宁,一个心神不宁的人,最容易犯错。”
一个计划在陆怀瑾心中迅速成型,他低声对沈兰音交代了几句。
隔天,一个消息就在村子里悄悄流传开来。
王老五在卫生院的精心救治下,恢复的很快,意识已经彻底清醒,并且回忆起了那天采药的细节,据说很快就能够认出那个误导他的女知青了。
王培培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地里通沟渠,她听到这个消息时,心头猛的一沉,手里的锄头差一点就砸到了脚。
王老五要指认她?
这怎么可能?
那个时候天都快黑了,他意识模糊,怎么可能看清是自己?
王培培尽管在心里拼命的安慰自己,但恐惧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狂滋长。
她整个人都像是惊弓之鸟,但凡听到一些什么消息就会惶惶不安。
就这么过了几天,到了晚上,知青点的人都睡下后,王培培偷偷睁开了眼睛,很快起来,伸手打开了炕底下的那块板砖,拿出了里面的包裹。
那布包被打开的瞬间,露出了里面有些干瘪的断肠草,以及那天她那天穿的红褂子。
她静悄悄的转身往外走了出去。
王培培手里拿着这包包裹,心底里也这几分不安。
终于在来到河边时,王培培四下张望了几眼,在确定没有人后,这才慌张的把布包打开,准备把里面的东西都扔进湍急的河水里。
就在她举起手的那一瞬间,突然一道手电筒的光打在了她的身上。
“王培培,你干什么!”
王培培被这道亮光照的睁不开眼睛,同时几个黑影从河边的树丛后闪了出来。
为首的正是陆怀瑾。
他身后跟着大队支书,民兵连长,还有几个脸色严肃的村民。
王培培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布包一下掉在了地上。
几根干扁的草跟红色的褂子掉落出来,王培培后怕的浑身都在颤抖。
“说话!”
王培培浑身都在颤抖着,脸色苍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什么?”
陆怀瑾走上前,弯腰捡起那几株断肠草,目光冰冷:“你半夜三更跑到河边,是想销毁证据吗?”
王培培语无伦次的狡辩,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不,不是的!这,这不是我的!这,这是别人给我的!”
“别人给你的?”
大队长气的脸色铁青,上前一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王培培,事到如今你还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