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拒绝直接提供超越时代的图纸,并解释这是为了避免引起张不逊怀疑,张晵山看的微微颔首。
“行事缜密,不留痕迹。”他沉声道,“即便拥有通天之能,亦遵循此世基本规则,这份谨慎,是成事之基。”
齐铁嘴也收起了几分玩笑,点头道:“确实,若那王叔看一眼样品就能拿出惊世骇俗的设计,别说张不逊了,就是我老八也得怀疑他是不是被什么精怪附体了!”
“演戏演全套,这系统深谙此道啊。”
张鈤山则更关注王叔表现出的专业素养:“这王叔,绝非普通匠人。其检验手法、考量因素,皆标准严苛,思路清晰。王家底蕴,可见一斑。”
听到王一诺那带着一丝烦躁的“后悔”,觉得该把张不逊扔给王然让他天南地北地跑,齐铁嘴忍不住乐了:
“嘿!这大小姐,耐心就这么点?才晾了人家一个星期就嫌麻烦了?看来这‘攻心为上’也挺考验耐性的。”
张晵山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心性跳脱,不喜繁琐。能将此事交托下属,已属难得。”
他看得出,大小姐并非真的想要伤害或驱逐张不逊,只是单纯觉得“麻烦”。
灵魂张不逊听到那句“后悔”和“扔给老二”,魂光微微黯淡了一瞬。
一种熟悉的即将被再次抛弃的感觉掠过心头。
但随即,系统那番的分析,将他从那种熟悉的绝望边缘拉了回来。
他意识到,自己在这个看似随性的团队中,似乎被放置在了一个需要“精心呵护”的位置上。
看到王一诺被系统三言两语说服,乖乖接受“按流程来”,齐铁嘴啧啧称奇:
“这位大小姐倒是听劝,一点也不固执己见。能听得进道理,不瞎指挥,这就比世上大多数上位者强多了。”
张鈤山也微微点头:“她虽不通实务,却懂得授权和信任。有王安他们和系统为她把控方向,她这份‘听劝’,反而让整个团队能高效运转而不生内耗。”
当王一诺自然地将“好吃的瓜果”也纳入送给张不逊的范畴,并以此作为“品评”的借口时,张晵山目光微动。
“她已不自觉地将他视作……可分享成果的‘自己人’。”
这种看似随意的分享,往往比刻意的赠予更能拉近距离。
齐铁嘴笑道:“有好事能想着他,虽然借口蹩脚了点,但这份心意倒是实在。看来咱们这位张不逊,在这位大小姐心里,总算不再是纯粹的‘麻烦’和‘合作伙伴’了。”
灵魂张不逊默默的看着那个年轻的自己,或许尚未完全意识到。
但他作为旁观者,清晰地看到自己正被一种细水长流的方式,缓缓纳入一个“家”的日常节奏中。
他紧握着虚幻的掌心,好像那里也有一把钥匙。
看着张不逊的变化,齐铁嘴笑道:“开了!这窍总算开了!你们看他那眼睛,有光了!不再是死气沉沉的了!王叔这手‘认可教育’真是高明!”
张鈤山眼中也闪过一丝赞赏:“确实有天分,心细如发,善于观察和联想。”
“若能得遇明师,悉心栽培,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张晵山总结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予其信任,激其才能,使其感受到自身价值。此乃真正的驾驭之道。”
灵魂张不逊目不转睛地看着光幕中那个沉浸于技术探讨、眼中焕发神采的“自己”。
一股酸涩又温暖的热流涌过他那早已冰冷的魂核。
原来,抛开那些算计、背叛和绝望,他也可以拥有这样简单、充实且被尊重的时刻。
最后,张不逊独自摩挲着记录本上“合格”二字,心中闪过那句“原来我的名字也可以写在‘合格’后面”。
齐铁嘴收敛了笑容,轻轻叹了口气:“他……以前在张家,怕是从来没被‘合格’地对待过吧?这两个字,对他而言,重逾千斤啊。”
张鈤山沉默不语,他能体会到那种在长期否定和忽视后,终于获得一丝肯定时,那种混合着心酸与释然的复杂心情。
张晵山目光深远,缓缓道:“他追求的,从来不是单纯的庇护或享乐,而是‘被需要’和‘被认可’。王家,给了他最需要的东西。”
灵魂张不逊被那句心声狠狠击中,剧烈地颤抖起来。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坚强,在那一刻土崩瓦解。
“……合格……”
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哽咽。
原来,并非我不够好,只是……从未被允许‘合格’。
看着电视,王胖子先啧了一声:“这系统还挺讲究!跟咱们下墓似的,知道有些明器不能直接上手,得先‘盘’一下,免得炸锅。”
吴邪则想到了更深一层,他看向谢雨臣和黑瞎子:“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播放源’或者它背后的规则,非常在意‘合理性’。”
“它不能,或者不愿意让这个平行世界的发展轨迹出现太突兀的断层。它像是在……维护某种平衡?”
黑瞎子咧嘴一笑:“有意思!合着这高维存在也不是为所欲为,还得遵守‘基本法’?”
“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咱们找到这个‘基本法’的漏洞,也能给它添点堵?”
张海楼接话:“这么说来,这个系统也不是万能钥匙啦?”
“它也得跟着剧本……啊不,是跟着‘世界规则’走?那咱们是不是可以找机会跟它‘讨价还价’一下?”
张海客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讥诮:“藏头露尾,故作姿态。既要干涉,又畏首畏尾,看来这‘高维存在’也并非无所顾忌。”
张千军万马抬眼冷冷的瞥了一眼:“守规矩才能活久。系统没乱来,算它识相。”
听到王一诺的嘀咕,吴邪一脸“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看吧,她就没长性!”
“这才几天就觉得麻烦,想把人支开眼不见为净。典型的甩手掌柜心态。”
张千军万马摇了摇头,嗤了一声:“无稽之谈。放出去放养?好苗子就得扣在手里打磨,练废了连本带亏,赔不起。”
王胖子嘿嘿坏笑:“你们这就苛刻了,人家大小姐养尊处优的,哪有耐心天天琢磨怎么哄一个半大小子?”
“要我说,这想法很真实!要不是天道盯着,估计她真干得出来。”
黑瞎子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支走干嘛呀?留在跟前多好玩!”
“你看现在,不仅能干活,还能当‘情绪稳定测试仪’,多划算!大小姐你还是太年轻,不懂人力资源的妙用啊!”
张海楼直接吐槽:“大小姐啊,你这就不懂啦!”
“好用的工具人当然要放在手边随叫随到,扔出去万一被别人捡走了怎么办?亏本生意不能做啦!”
张海客一声冷哼:“无知,只图省事。岂不知将变数放在外面,才是真正的隐患丛生?留在眼皮底下,方能掌控。”
见王一诺被系统三言两语就说服,乖乖接受流程,王胖子乐了:
“嘿!这大小姐倒是好说话!不像有些领导,屁本事没有还瞎指挥。她这点好,知道自己不懂就听懂的,省心!”
吴邪也忍不住笑了:“是,虽然动机是怕麻烦,但结果导向是好的。至少保证了事情能按照最合理的路径推进,不会因为她突发奇想而翻车。”
谢雨臣微微颔首,带几分理性审视:“懂在专业上放权,是管理者的难得之处。即便初衷不在此,客观上倒成了高效的法子。”
张海客眉头微蹙:“如此耳根子软,身居核心却无主见,纵有资源,也难成大事。若非其麾下尚有能人,此等心性,哼。”
张海楼倒是很欣赏:“这叫识时务!知道谁专业就听谁的,这点比很多死要面子的老板强多啦!至少项目不会跑偏。”
张千军万马点头认可,“拎得清斤两,不瞎开口,算懂事。外行闭嘴,比插嘴强。”
张海客听着张海楼和张千军万马对王一诺“听劝”的赞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识时务?不瞎指挥?呵,你们看到的,只是表象。”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两人,声音沉冷:
“她并非主动‘放权’,而是根本无心于此,懒于思考!”
“将关乎自身乃至整个布局走向的决策,如此轻易地交托给一个来历不明的‘系统’和一个匠人,这非但不是美德,反而是最大的风险!”
“若那系统包藏祸心,若那王叔判断失误,她这所谓的‘听劝’,便是将刀柄亲手递出!”
“届时,不要说区区一个张不逊,便是那四千五百万黄金堆出的基业,也可能顷刻崩塌!”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严厉,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海楼,你只看到项目不跑偏,却看不到主导权正在悄然旁落!”
“千军万马,你赞她不瞎指挥,可若连最基本的警惕和独立思考都丧失,与傀儡何异?!”
“我们张家立足千年,靠的从来不是轻信与托付,而是自身的判断与掌控!”
“将希望寄托于他人的‘专业’与‘可靠’,便是将咽喉送至他人刀下!此等‘听劝’,不要也罢!”
客厅里安静了一瞬,王胖子第一个不以为然地撇嘴,对着吴邪低声嘀咕:“得,又来了!这帮张家人,看谁都像要害他们!”
“合着人家大小姐信任自己人还有错了?照他这说法,咱们铁三角早就该互相捅刀子八百回了!”
黑瞎子更是直接笑出声,他推了推墨镜,对着张海客的方向,语气带着戏谑:
“海客兄,你这警惕性,瞎子我佩服!不过嘛,按你这逻辑,咱们是不是连吃饭都得先验验厨子有没有下毒?”
“睡觉还得防着枕头底下藏刀?累不累啊?人家系统和王叔明显是一条船上的,自己人防自己人,那才叫自毁长城呢!”
吴邪皱了皱眉,他理解张海客作为张家人的生存哲学,但无法完全认同。
他看向张海客,语气平和但带着反驳:“张海客,你的担心有你的道理。但是,信任不等于毫无防备的愚蠢。”
“大小姐的‘听劝’,是基于她对系统和王叔能力的了解,以及他们之前展现出的可靠性。”
“这是一种基于判断的授权,而不是你所说的‘懒于思考’或‘丧失主导权’。”
他顿了顿,想到了自己和胖子、小哥之间的绝对信任,继续说道:
“如果团队内部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凡事都要亲力亲为、互相猜忌,那这个团队根本走不远。”
“效率低下还是小事,人心散了才是最大的风险。”
谢雨臣也微微颔首,视角偏于管理实务,语气淡而精准:
“张海客先生,你的担忧,只适用于对抗性环境。”
“但团队目标一致、利益绑在一处时,过分强调掌控与猜疑,反倒会生内耗,拖慢整体效率。”
“大小姐的做法,在已知可靠的前提下,是效率最稳的选法。”
“她不是放弃思考,而是把心思放在更高层面的方向把控上,具体事交给专业人去做,信得过。这才是成熟管理者该有的思路。
张海楼在一旁听着,虽然没直接反驳张海客,但也在小声嘀咕:
“海客哥就是太紧张啦……什么都想抓在手里,也不怕烫着。有时候放手让别人干,效果反而更好啦……”
张千军万马指节轻刮下巴,声线冷硬却透着通透:“风险要控,人也得派。付得起代价,就该押。缩头一辈子,成不了事。”
张麒麟轻微地摇了一下头,清晰地吐出两个字:“过了。”
吴邪听到小哥的话,心里更有底了,他对着张海客耸了耸肩,那意思很明显:看吧,连小哥都觉得你太极端了。
张海客接收到张麒麟的目光,以及众人几乎一边倒的反驳,脸色更加难看,但他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将脸转向一边,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众人又回到电视上,看着王一诺拐着弯跟张不逊分享时,吴邪眼神柔和了些:
“她这算是……不拿自己当外人了?这种分享,比送金银珠宝更拉近距离。”
王胖子点头:“对喽!这就叫不见外!好东西想着你一份,虽然理由扯了点,但意思到了。”
黑瞎子精准吐槽:“这是投喂上瘾了?不过这种‘有福同享’的架势,确实比之前那种‘我们在拯救你’的姿态让人舒服多了。”
张海楼嘿嘿一笑,评价道:“感情都是处出来的,一起吃吃喝喝,关系自然就拉近了啦!看来大小姐无师自通‘团建’的精髓了。”
张千军万马侧头对着张海楼,冷声丢了一句:“饭管饱,是规矩。肚里没食,拿不动锹,先亏本钱。”
而灵魂张不逊那再次波动并无声哽咽的模样,让吴邪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低声对张麒麟说:“小哥,你看他……他好像直到现在,才真正相信自己是‘合格’的,是配被好好对待的。”
张麒麟沉默地看了一眼吴邪,目光再次落回灵魂张不逊身上,眨了一下眼,像是回应。
看到张不逊的表现,王胖子啧啧称奇:“可以啊这小张同志!脑子够用,手也稳!是个搞技术的好苗子!比某些光会打架的强多了!”
他看似无意的暼了黑瞎子一眼。
黑瞎子不乐意了,立即反驳道:“嘿,胖子,这你不知道了吧!瞎子我也是这么文武双全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小子确实灵光,一点就透,那个师傅当得也到位,还知道鼓励式教育。”
张海客面色复杂,他不得不承认那个年轻的族人有天赋,但更警惕于王家这种“培养式吸纳”的手段。
他低声自语,“以技诱之,以情缚之……好算计。”
张海楼摸着下巴盘算:“这小子脑子活,手也巧,是个可造之材。可惜被王家先下手为强了啦。”
张千军万马眯眼说道:“等他练好了,价值能翻三倍。”
吴邪看着张不逊眼中那丝被点燃的亮光,感慨道:“他终于找到能让自己专注和获得成就感的事情了。这种感觉,能救命。”
看着张不逊摩挲着记录本上“合格”二字,心中闪过那句话。
王胖子揉了揉鼻子,瓮声瓮气地说:“……妈的,有点心酸。这娃以前过得都是啥日子啊?‘合格’俩字就能给整破防了?”
吴邪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下喉头的哽塞:“他一直在否定自己吧?”
“觉得自己是家族的弃子,是不合格的、多余的。现在终于有人告诉他,他做得很好,他很‘合格’……”
黑瞎子收敛了笑容,墨镜遮住了眼神,但语气低沉了些:“这比给他一座金山都实在。这是把他从泥潭里往外拉了一把。”
谢雨臣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但那份动容显而易见。
张海客看着屏幕上那个因为一句“合格”而心潮起伏的年轻族人,又瞥了一眼激动到哽咽的灵魂,紧抿着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是将脸微微侧开,避开了那过于直击人心的画面。
张海楼收敛了玩笑,难得正经地叹了口气:“唉,也是个可怜娃。”
“以前过得是什么糟心日子,能被一句‘合格’感动成这样。王家这步棋,下得太狠了。”
张千军万马冷声砸了一句:“抗压能力还欠火候。”
随即他又补充道:“但知上进、顾忌旁人的评价,有荣誉感,还肯往上钻。好好打磨,能成事。”
张麒麟的目光在年轻的张不逊和灵魂张不逊之间缓缓移动,最后,他看向吴邪,平静的说道:“他在愈合。”
吴邪闻言,猛地转头看向小哥,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两个张不逊。
他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轻声回应道:“嗯,小哥,你说得对。”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伤口结痂,总会发痒。他现在这样……会疼,会不习惯,但总好过当初那样……血淋淋的,连疼都感觉不到了。”
吴邪的眼前似乎闪过了自己曾经在沙海中挣扎、在谜团中沉浮的影子,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张麒麟,眼神温暖而带着了然的默契:
“能觉得疼,能因为一句‘合格’就破防,就证明……新的肉,正在长出来。这是好事。”
张麒麟听着吴邪的话,轻轻点点“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