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基地的通讯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曙光基地内部引起了不同的反响。
“合作？我看他们是拿我们当枪使！”施勇首先拍案而起，脸上满是愤懑，“让我们去啃最硬的骨头，他们躲在后面捡便宜？想得美！”
梁荣华也瓮声瓮气地附和：“就是！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说不定等我们和巢穴里的怪物两败俱伤，他们连我们一起收拾了！”
李静相对冷静，但眉宇间也带着忧虑：“他们的提议确实风险极大。核心区域必然是最危险的，陶倩和梁明很可能就在那里。让我们单独面对他们……”
吴明推了推眼镜，分析道：“从利益角度，摧毁巢穴确实符合我们的需求。但西山基地不可信。他们给出的所谓‘诚意’——药品、弹药、外围情报，对我们而言并非不可替代。而他们承诺的‘保障侧翼安全’，更像是一张空头支票，我们无法验证，也无法制约。”
众人议论纷纷，大多持反对或极度谨慎的态度。
梁晨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巢穴的威胁，也比任何人都了解西山基地的算计。但有时候，明知是陷阱，也不得不踩进去，关键在于怎么踩。
“合作，可以谈。”梁晨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但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看向吴明：“回复他们，合作的前提是：第一，情报完全共享，包括他们失联小队最后传回的所有数据和分析，以及他们掌握的关于巢穴内部结构的所有推测；第二，行动指挥权，在进入核心区域后，由我们的人主导，他们的人必须无条件配合；第三，战利品分配，按贡献度划分，包括可能存在的技术资料和特殊样本。”
这三个条件，尤其是第二条指挥权，堪称苛刻，几乎是将西山基地摆在了从属位置。
“他们会答应吗？”李静有些怀疑。
“他们不一定全答应，但这是我们的底线。”梁晨眼神锐利，“如果他们真心想解决巢穴，就不会在关键时刻因为指挥权的问题而斤斤计较。如果他们拒绝，正好说明他们另有所图，那这合作不谈也罢。”
吴明点头，立刻去拟订回复。
消息发出后，西山基地那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显然，梁晨强硬的态度出乎他们的意料。
几个小时后，回复来了。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西山基地最终勉强同意了 情报完全共享 和 按贡献度分配战利品，但在指挥权上坚持 联合指挥，在核心区域行动时，双方小队负责人共同决策。
这算是一个折中的方案。梁晨知道，这已是对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再逼下去，合作可能告吹。
“可以。”梁晨最终拍板，“告诉他们，我们同意联合行动。时间定在三天后清晨，地点在生态园区外围汇合。让他们把答应预付的物资和情报送过来。”
协议达成，基地内部的气氛却更加凝重。这不是一次愉快的合作，更像是一次与虎谋皮的冒险。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这三天里，西山基地如约送来了一批药品、弹药和关于巢穴外围的详细情报图。图纸上标注了已知的怪物巡逻路线、几个疑似出入口以及能量反应异常强烈的区域。吴明仔细核对了情报，暂时未发现明显的陷阱。
而曙光基地这边，参与行动的人员也最终确定：梁晨、施勇、梁荣华、李静、孙启静，以及吴明（负责远程精神联络和信息处理）。郭平伟和祖川留守基地，防备可能出现的变故。
出发的前夜，月光清冷。
孙启静独自在训练场边缘，进行着最后的适应。她指尖萦绕着一丝几乎看不见的虚空涟漪，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既能分解混乱又能干涉空间的微妙力量。经过这几天的巩固，她对蜕变后的异能掌控更加得心应手，但眉宇间依旧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凝重。她知道，明天的行动，她的能力至关重要，也必将承受最大的压力。
梁晨走到她身边。
“紧张？”他问。
“……有一点。”孙启静老实承认，“我怕……做得不够好，连累大家。”
“相信自己，也相信你的力量。”梁晨看着远方沉沉的夜色，“记住，你的‘虚空’，代表的是绝对的‘秩序’。混乱，在绝对的秩序面前，本身就会瓦解。”
他的话如同定心丸，让孙启静纷乱的心绪平复了不少。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一支精悍的六人小队悄然离开烤羊基地，向着西山生态园区方向疾行而去。每个人都清楚，此行凶险万分，不仅要面对巢穴中未知的怪物和诡计多端的陶倩、梁明，还要时刻提防来自“盟友”的暗箭。
两个多小时后，他们抵达了预定的汇合点——位于生态园区外围的一处隐蔽山坳。
那里，已经有十个人在等候。他们统一穿着西山基地的制式作战服，装备精良，眼神锐利，带着一股久经训练的煞气。为首一人，身材高大，面容冷峻，肩章显示他是一名队长，名叫雷栋。
“梁晨首领？”雷栋上前一步，语气不算热情，但保持着基本的礼节，“我是西山基地特别行动队队长，雷栋。奉赵负责人之命，配合你们此次行动。”
他的目光在梁晨身后几人身上扫过，尤其在气息内敛的孙启静和周身隐隐有雷光波动的施勇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雷队长。”梁晨微微颔首，同样言简意赅，“情况如何？”
雷栋指向不远处那片被浓郁、扭曲的植被和诡异建筑残骸覆盖的区域，沉声道：“根据最新侦查，巢穴主体位于原科研中心地下及后山部分。入口不止一个，但都守卫森严。那种红色飞行怪物（他们称之为‘血蝠妖’）的数量比前几天更多，巡逻频率很高。而且……我们监测到巢穴内部有异常强大的能量反应正在凝聚，不确定是什么。”
他顿了顿，看向梁晨：“按照计划，我们分成两组。我带队从正面佯攻，吸引大部分火力。你们从侧面这个隐蔽入口（他指向情报图上的一个标记）潜入，直插核心。我们会尽量为你们创造机会和时间。”
梁晨看了看那个标记，又看了看雷栋和他身后那些眼神锐利的队员，点了点头：“可以。保持通讯畅通。”
没有多余的寒暄，双方迅速按照计划行动。
雷栋带着他的人，如同利剑般冲向巢穴正面，很快，激烈的枪声、爆炸声和怪物的嘶吼声便从那个方向传来，显然佯攻已经开始。
梁晨看了一眼那喧嚣的战场，眼神冰冷。他挥了挥手，带着自己的五人小队，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绕向侧翼那个所谓的“隐蔽入口”。
真正的危险，现在才刚刚开始。而所谓的“联合”，在这深入虎穴的行动中，又能维持多久？裂缝，早已在无声无息间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