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半,帝都的cbd依旧有不少窗户亮着灯,像缀在黑色天鹅绒上的零星钻石。苏哲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关掉了电脑上最后一份复杂的财务模型。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寂静无声,只有中央空调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他拿起手机,看到了黄亦玫半小时前发来的信息:
「刚和苏更生开完会,方案她原则上同意了,但要我们先做一份更详细的预算和技术可行性评估。你那边结束了吗?」
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疲惫似乎也驱散了几分。他拨通电话,铃声只响了一下就被接起。
“喂?”黄亦玫的声音带着一丝工作后的沙哑,但听起来精神还不错。
“刚结束。你呢?吃饭了吗?”苏哲一边关上办公室的门,一边问道。
“还没,正准备随便吃点。苏更生塞给我一个三明治,但我没什么胃口。”电话那头传来收拾纸张和关电脑的声音。
“别吃三明治了。”苏哲按下电梯按钮,“我知道有家还不错的粥店,这个点应该还开着,暖和,对胃也好。我去接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带着笑意的回应:“好啊。正好有点饿了呢。”
二十分钟后,苏哲的车停在黄亦玫公司楼下。她拉开车门坐进来,带着一身秋夜的凉气和淡淡的疲惫。她脱掉了白天穿的西装外套,只穿着一件柔软的米白色羊绒衫,长发也松散了下来,少了几分白天的干练,多了几分夜晚的柔美。
“累了吧?”苏哲侧身,帮她理了理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动作自然。
“还好,就是脑子有点转不动了。”黄亦玫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跟技术团队沟通真是考验耐心,各种术语和参数……”
苏哲发动车子,汇入夜晚依旧川流不息的车河。“先别想工作了,带你去喝碗热粥,暖暖身子。”
他们去的那家粥店果然还开着,店面不大,但干净整洁,这个时间点客人已经不多。老板娘热情地招呼他们,推荐了店里招牌的生滚鱼片粥和几样清淡的小菜——凉拌木耳、白灼菜心、一小碟古法烧鹅。
热腾腾的砂锅粥端上来,米粒已经熬得开花,粘稠绵密,新鲜的鱼片埋在粥里,靠余温烫熟,最大限度地保留了鲜嫩。粥里还撒了些姜丝、香菜和脆油条碎,香气扑鼻。
苏哲先给黄亦玫盛了一碗:“小心烫。”
黄亦玫舀起一勺,小心地吹了吹,送入口中。温热的粥顺着食道滑入胃里,瞬间带来一种由内而外的妥帖和舒适感,仿佛将一整天积聚的寒气与疲惫都驱散了。
“嗯……好舒服。”她满足地叹了口气,感觉僵硬的四肢都慢慢放松下来,“比三明治好吃一百倍。”
苏哲看着她像只被顺毛的猫咪般餍足的表情,眼里满是笑意,自己也盛了一碗。“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两人安静地喝着粥,偶尔夹一筷子小菜。不需要太多言语,这种在忙碌一天后,能坐下来安静分享一碗热粥的平淡时刻,本身就充满了治愈的力量。
“你们那个预算,大概什么范围?”苏哲状似随意地问道。
黄亦玫咽下口中的粥,想了想:“初步估算,如果只是基础的效果展示,可能二三十万。但如果想做得精细,有完整的叙事线和交互体验,恐怕要翻倍,甚至更多。还得看具体的技术团队报价。”
苏哲点点头:“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两个比较靠谱的技术公司,之前在别的项目上合作过,技术和性价比都还不错。”
“真的?”黄亦玫眼睛一亮,“那太好了!省得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找。你把联系方式推给我,我明天就让团队去接触一下。”
“嗯,回去发你。”苏哲应道,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商业谈判的事,还是得你们自己来,我不插手。”
“明白,苏总。感谢引路,剩下的我们自己搞定。”黄亦玫俏皮地敬了个礼,心情明显愉悦了许多。有他在这方面提供支持,感觉肩上的担子都轻了一些。
吃完粥,身体和心灵都得到了抚慰。夜更深了,街道愈发空旷。
“送你回家?”苏哲启动车子,问道。
黄亦玫看着窗外流逝的灯火,忽然有些贪恋这份刚刚获得的温暖和陪伴,不想这么快就回到自己那个虽然温馨但此刻必然冷清的公寓。她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去你那儿坐坐吧?好像……还有点工作上的细节想听听你的意见。”这个借口找得有些蹩脚,连她自己都觉得没什么说服力。
苏哲侧头看了她一眼,昏暗的车内光线里,他的眼神深邃难辨。他没有戳穿她,只是唇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平稳地转动方向盘,驶向了自己公寓的方向。
再次踏入苏哲的公寓,感觉与白天来时又有所不同。夜晚的都市夜景更加璀璨,如同打翻的星河,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泼洒进来,无需开灯,室内便沐浴在一片朦胧而梦幻的光辉中。
黄亦玫很自然地踢掉了鞋子,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脚下这座沉睡中的城市。“无论看多少次,这个还是很震撼。”
苏哲将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沙发背上,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走到她身边。“看久了,也会觉得孤独。”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黄亦玫转头看他。借由窗外透进的光,她能看清他侧脸的轮廓,以及眉眼间那抹挥之不去的、属于上位者的疲惫与疏离。她忽然很想知道,在无数个像这样的深夜里,他一个人站在这里时,心里在想些什么。
“要喝点什么吗?不是咖啡了。”苏哲走向开放式厨房,“有茶,牛奶,或者……一点点助眠的红酒?”他记得她明天还要上班。
“热牛奶吧,谢谢。”黄亦玫说,她走到沙发边,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窝了进去,抱起一个柔软的抱枕。这一刻,她彻底卸下了白天所有的盔甲和装备。
苏哲热了两杯牛奶,还顺手从冰箱里拿出黄亦玫中午给他的那种海盐焦糖巧克力,掰了两小块放在牛奶杯旁的小碟子里。这个细小的举动,让黄亦玫心里微微一暖。
他将牛奶递给她,自己则在她身边的沙发坐下,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亲近又不至于让她感到压迫。
两人静静地喝着牛奶,看着窗外的夜景。空气中流淌着一种舒适的沉默,无需刻意寻找话题。
“有时候觉得,”黄亦玫忽然开口,声音轻轻的,像怕惊扰了这份宁静,“我们就像这两杯牛奶,白天被各种事情摇晃、搅拌,甚至可能被加热、被冷却,但到了晚上,最终沉淀下来,想要的,不过是这么一点点简单的温暖和安宁。”
苏哲看着她被牛奶热气熏得有些朦胧的侧脸,心中一动。他很少听她用这样带着诗意的、近乎感性的语言说话。
“你说得对。”他低声回应,“越是复杂高压的环境,越是需要这样能让自己彻底‘沉淀’下来的时刻和……人。”
“人”字他咬得很轻,却重重地落在了黄亦玫的心上。
她转过头,看向他:“苏哲,你……后悔过回国吗?放弃华尔街那种……看起来更‘金光大道’的生涯?”
苏哲没有立刻回答,他晃动着杯中的牛奶,看着乳白色的液体沿着杯壁滑落。“如果说完全没有过动摇,那是假的。”他坦诚地说,“尤其是在遇到阻力,或者看到昔日的同事又在某个重大项目上崭露头角的时候。那种熟悉的、被认可、站在聚光灯下的感觉,确实很有诱惑力。”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投向遥远的夜空:“但是,‘后悔’谈不上。回来的决定,是我在充分意识到两种生活、两种价值体系的差异后做出的选择。华尔街是资本的巅峰战场,规则清晰,赢家通吃,很刺激,也很……冰冷。它衡量成功的标准非常单一。而这里,”他指了指脚下,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更复杂,更混沌,但也更有‘人’的味道,有更多的可能性。我可以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塑造哲略资本,可以去尝试连接东西方的资本与文化,可以……离一些更真实、更温暖的东西更近一点。”
他所说的“更真实、更温暖的东西”,目光却落在了黄亦玫身上。
黄亦玫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她低下头,小口喝着牛奶,掩饰内心的波动。
“而且,”苏哲忽然轻笑了一声,带着点自嘲,“在华尔街,我可能永远只是‘陈月琴的儿子’或者某个庞大机器里的一个高级零件。但在这里,我是苏哲,是哲略资本的创始人,是……可以被你黄亦玫邀请去看法式澄清汤菌菇和意大利面炸酱面的,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个比喻让黄亦玫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
“那看来,我的策展工作还是很有意义的,至少为苏总提供了观察生活的独特样本。”她调侃道。
“样本?”苏哲挑眉,故意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黄策展人,你现在可是我最重要的‘独家收藏’,非卖品,也不外借的那种。”
他的气息带着牛奶的温润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拂过她的耳畔。黄亦玫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脸颊瞬间红透,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她下意识地想往后躲,身体却像被定住一般。
看着她少有的、带着羞赧和无措的模样,苏哲眼底的笑意更深,却也没有再逼近,只是重新坐直了身体,给了她喘息的空间。他知道,有些界限,需要耐心和尊重。
为了转移话题,也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黄亦玫问道:“能跟我说说……你小时候在美国的事情吗?除了学习、运动,还有……那些短暂的恋爱之外的事情。”她刻意轻描淡写地带过了最后一点。
苏哲靠在沙发背上,陷入了回忆。窗外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轮廓。
“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很单调。”他缓缓说道,“庄园很大,很漂亮,但也很空。母亲很忙,她给我请了最好的老师,安排了最满的日程。除了学业和必要的社交礼仪,大部分时间我都是一个人。我会花很多时间在家庭图书馆里,看各种乱七八糟的书,不是出于热爱,更像是一种……逃离和填充。”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黄亦玫却能感受到那份繁华背后的孤寂。
“我养过一条狗,叫凯撒,是条很威风的德牧。那可能是我少年时代最快乐的记忆之一。每天傍晚遛它,在庄园后面的小树林里奔跑,跟它说话……它听不懂,但它会安静地听着。”苏哲的嘴角泛起一丝真实的、带着怀念的柔和笑意,“后来,它老了,病了,母亲觉得照顾起来太麻烦,影响我的学业,就把它送走了。我抗争过,但没用。那之后,我就很少再对什么东西表现出过于强烈的喜爱和依赖了。因为知道,可能随时会失去。”
黄亦玫的心微微抽紧。她想象着那个少年,在偌大的庄园里,唯一的玩伴被送走时的心情。这或许能解释,他后来在感情中那种看似游刃有余、实则保持距离的状态从何而来。不是天性凉薄,而是出于一种过早形成的、对失去的防御机制。
“至于那些……恋爱,”苏哲的语气更加平淡,像在陈述与自己无关的事实,“就像你知道的,很短暂。她们喜欢的大概是‘斯坦福的苏哲’、‘华尔街的苏哲’,或者只是我这张脸和这具皮囊。而我也从未试图让她们去了解皮囊之下那个……可能有些无趣、甚至有些空洞的苏哲。各取所需,好聚好散,符合效率原则。”
他转过头,看向黄亦玫,眼神复杂:“直到遇到你。你不一样,玫瑰。你从一开始,就好像对我那些外在的光环兴趣不大,你更在意的是我看待世界的角度,是我对一幅画、一首诗的理解。你闯入的不是我的生活,而是我那个被层层包裹起来的、连我自己都快要遗忘的内心世界。这让我……既害怕,又忍不住被吸引。”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剖析自己面对她时的复杂心理。黄亦玫静静地听着,心中百感交集。有心疼,有理解,也有一种被特殊对待的确认感。
“我也……一样。”她轻声回应,目光与他交汇,“和你在一起,我不用扮演那个永远懂事、永远阳光的黄亦玫。我可以展示我的困惑,我的挣扎,我的不完美。你看到的,是去掉所有策展人光环之后,那个真实的、有时也会脆弱的我。”
夜色浓郁,窗外的灯火似乎也变得更加温柔。在这个私密的、放松的空间里,他们不再是叱咤风云的资本精英和独当一面的策展人,只是两个褪去所有外壳,愿意向彼此展露真实伤口和柔软内心的普通人。
苏哲伸出手,这一次,没有握住她的手,而是轻轻覆在了她放在膝盖的手背上。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所以,玫瑰,”他的声音低沉而郑重,像在许下一个重要的承诺,“我们都不要再害怕了,好吗?不要再害怕展示真实,不要再害怕依赖,也不要再害怕……可能会有的失去。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重新开始,这次,慢一点,深一点,稳稳地走下去。”
黄亦玫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看着他眼中不容错辩的真诚和决心,心中最后的一丝不确定也烟消云散。她翻转手心,与他的手指紧紧交握。
“好。”她用力地点点头,眼中泛起微微的水光,但笑容却无比灿烂和坚定,“这次,我们一起。”
简单的五个字,却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也承载了她所有的期待。
苏哲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泪光和唇边绽放的笑容,只觉得整颗心都被一种前所未有的、饱满而温热的情绪填满了。他不再克制,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捧住她的脸颊,拇指温柔地拭过她的眼角,然后,缓缓地、珍重地吻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不同于之前额间的轻触。它带着牛奶的余温,带着夜晚的静谧,带着彼此袒露心声后的确认,带着失而复得的珍惜,以及对于未来共同的、坚定的期许。温柔,却充满了力量。
黄亦玫闭上眼睛,感受着他唇瓣的柔软和温热,感受着他小心翼翼又无比坚定的探索。她回应着,手不自觉地抓紧了他胸前的衬衫布料。
窗外的城市依旧在沉睡,而这个顶层公寓里,时间仿佛为他们静止了。空气中弥漫着牛奶的甜香、巧克力的微苦,和一种名为“爱情”的、刚刚重新确认归属的、温暖而安宁的气息。
他环着她肩膀的手臂微微收紧,另一只手抬起来,修长的手指轻轻穿过她松散下来的发丝,抚摸着她的脸颊和耳廓。他的指尖带着温热的体温,触碰带着一种极致的珍惜和试探。
黄亦玫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但没有躲避,反而微微仰起头,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全身心地感受这份爱抚。她的睫毛像蝶翼般轻轻颤动,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这种全然的信任和接纳,瞬间点燃了苏哲眼中一直克制着的暗火。
他的手指从她的耳廓滑到下颌,再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正面迎向他的目光。电视屏幕的光线已经暗了下去,只有窗外遥远的城市霓虹和房间里几盏氛围灯提供的微弱光源,勾勒出彼此朦胧而深刻的轮廓。
他的眼神深邃得像夜海,里面翻滚着清晰可见的欲望,但更多的,是一种几乎要将她溺毙的深情与郑重。
“玫瑰……”他再次唤她的名字,声音沙哑得厉害,仿佛承载了千言万语。
黄亦玫睁开眼,对上他的视线。在那片深沉的海洋里,她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也看到了他毫不掩饰的渴望,以及那份渴望背后,与她一样的、混合着些许不安、巨大期待和孤注一掷勇气的复杂情绪。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他的嘴唇,沿着他清晰俊朗的唇线描摹。这个动作带着无比的怜爱和一种无声的许可。
这个细微的举动,像最后一道闸门被开启。苏哲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低头,深深地吻住了她。
这个吻,与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
它不再是试探性的轻触,不再是安抚性的印刻,而是带着积压了太久的情感,如同沉寂多年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喷发的出口。激烈,灼热,带着一种近乎掠夺性的强势,却又在每一个细节里充满了小心翼翼的呵护。
黄亦玫被他卷入这情感的旋涡之中。在渴望更近的距离,更深的接触。
空气中仿佛有电流在噼啪作响,温度在急剧升高。那个共享的薄毯不知何时滑落到了地上,无人顾及。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苏哲的额头抵着她的,呼吸灼热地喷洒在她的脸上,眼神里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
黄亦玫的脸颊绯红,眼眸中氤氲着水汽,是情动,也是感动。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她爱了这么久、失而复得的男人,心中充满了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交付的决心。
她主动凑上前,再次吻住了他,这一次,带着同样不容置疑的热情和肯定。
这个吻,成为了最后的信号。
苏哲低吼一声,不再克制。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黄亦玫轻呼一声,下意识地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他的怀抱稳健而有力,步伐坚定地走向卧室。卧室没有开主灯,只有床头一盏柔和的、光线温暖的阅读灯开着,将整个空间笼罩在一片暧昧而私密的昏黄光晕里。
他轻轻将她放在铺着深灰色丝绒床单的大床上,床垫柔软地承托住她的身体。他将她笼罩在自己的身影之下。他的目光如同实质,一寸寸地扫过她的脸庞,带着欣赏,带着渴望,带着一种近乎顶礼膜拜的虔诚。
“你好美……”他叹息般低语,手指再次抚上她的脸颊,然后缓缓下移,带着灼人的温度,解开了她卫衣的第一颗扣子。
这个过程缓慢得如同一种仪式。每一寸肌肤的暴露,都伴随着他滚烫的亲吻和低沉的呢喃。
黄亦玫闭着眼睛,他滚烫唇瓣落下时带来的如同烙印般的深刻记忆……所有这些,都汇集成一股强大的洪流,冲刷着她的理智,将她推向情欲的巅峰。
她的衣物被一件件褪去,他的也是如此。他的身体精壮而温热,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
这声呼唤和他背上轻微的刺痛,彻底摧毁了苏哲最后的自制力。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锁住她迷离的双眼,汗水从他额角滑落,滴在她的锁骨上,烫得惊人。
汗水浸湿了彼此的肌肤,呼吸交织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所有这一切,都让他疯狂,让他着迷。像是在宣告主权,又像是在确认这份真实。
风暴过后,一切归于平静。
苏哲侧身躺下,依旧将她紧紧圈在怀里。两人都在剧烈地喘息着,心脏如同擂鼓般狂跳,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一种难以言喻的、深入骨髓的安宁与满足。
过了好一会儿,苏哲才稍微支起身,伸手拨开她汗湿的、黏在额前和脸颊的发丝,目光如同最温柔的月光,细细描摹着她潮红未退、带着极致慵懒和媚意的脸庞。
他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拉起滑落的丝被,盖住两人汗湿的身体。
他们在寂静中相拥,听着彼此逐渐平复的呼吸和心跳,感受着激情退去后,那更加浓郁、更加踏实的情感连接。
窗外,城市的夜晚依旧喧嚣,但这个卧室里,却自成一方静谧而温暖的小天地,呼吸渐渐变得均匀而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