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熹,晨光透过老式窗帘的缝隙,在房间里投下几道朦胧的光带
空气中细小的尘埃在光线下缓缓飞舞
苏青青还在沉睡,脸颊红扑扑的,呼吸均匀,整个人几乎都缩在陆子衿怀里,睡得无比香甜
陆子衿比她醒得稍早一些,正半眯着眼,享受着清晨的宁静和怀中的温香软玉,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她的发丝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快又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停在了书房门口——是奶奶每天例行叫孙子起床的时间了
“皮皮?醒了吗?太阳晒屁股咯!”奶奶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晨起的活力
紧接着,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响起
“诶?没人?”
“怎么回事?”
陆子衿一个激灵,瞬间彻底清醒
糟了!他昨晚……居然就在自己房里睡着了!完全忘了这回事!
他猛地睁开眼,心脏骤停了一秒。几乎是同时,这间房门也被“咔哒”一声推开了一条缝
陆子衿赶忙闭上了眼睛装睡
奶奶探进头,脸上还带着慈爱的笑容,目光习惯性地投向床上——
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她的眼睛猛地瞪大了,看着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个人,尤其是那个本该睡在书房的孙子,此刻正好好地躺在他自己的床上,怀里还紧紧搂着人家姑娘
奶奶像是被施了定身术,足足愣了两三秒。然后,她以与她年龄完全不符的敏捷速度,“嗖”地一下把脑袋缩了回去,门被极轻极快地重新带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门轴那一声极其轻微、却在此刻显得无比清晰的“吱呀”声,还是钻进了陆子衿的耳朵里
完了
陆子衿头皮一阵发麻,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脸部,烧得厉害
他几乎能想象奶奶此刻脸上那震惊又了然的复杂表情,以及下一秒会如何风风火火地冲下楼去……
果然,门外短暂的寂静之后,传来一阵刻意放轻、却又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凌乱的脚步声,咚咚咚地快速下了楼
楼下隐约传来奶奶压低了、却难掩兴奋和急切的声音
“老头子!老头子!哎呦喂……你猜怎么着?……”
陆子衿痛苦地闭上眼睛,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虽然,好像也没什么可洗的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依旧睡得无知无觉、甚至还咂吧了一下嘴的苏青青,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他轻轻动了动,想在她完全醒来之前,尽量自然地“撤离现场”,伪造出一种不是一整晚都呆在这里的错觉
纯纯骗一下自己
然而,他刚一动,苏青青就像有所察觉似的,不满地哼唧了一声,反而更紧地抱住了他的腰,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完全没有要醒的意思
陆子衿:“……”
哦~~真是甜蜜的负担
又过了几分钟,苏青青终于被生物钟和窗外越来越亮的阳光唤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陆子衿近在咫尺的俊脸,以及他脸上那副复杂难言、带着点尴尬又强装镇定的表情
“早……”
她声音软糯,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习惯性地想凑上去讨个早安吻
却见陆子衿眼神飘忽,耳根泛红,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咳,早……青青,那个……我们可能,有点小麻烦了。”
“嗯?”
苏青青还没完全醒盹,茫然地看着他
陆子衿硬着头皮,用最简洁的语言迅速交代了“案发经过”
苏青青的眼睛随着他的叙述越睁越大,睡意瞬间跑得精光,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蹿红,最后整个人几乎要冒烟了
“你……你是说……奶奶她……刚才进来了?!看到我们……一起……”
她语无伦次,羞得一把扯过被子蒙住头,在里面发出绝望的呜咽声
“啊啊啊!没脸见人了!都怪你!昨晚为什么不回书房!”
陆子衿把她连人带被子一起捞过来,无奈地笑
“是是是,都怪我。”
但现在显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那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要不我们干脆生米煮成熟饭吧?”
“色狼,你想得美!”
两人在床上磨蹭了好一会儿,做足了心理建设,才红着脸,你推我搡、鬼鬼祟祟地打开房门,做贼似的溜下楼
果然,一楼堂屋里,爷爷正坐在桌边看报纸,奶奶则在摆碗筷
听到楼梯响动,两人齐刷刷地抬起头,目光精准地投射过来
爷爷脸上依旧是那副乐呵呵的慈祥表情,但眼神里明显多了几分了然和戏谑
奶奶则更是眉开眼笑,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看着他们的眼神热切得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宝,尤其是盯着苏青青的时候,那目光简直能把她融化
“起来啦?睡得好吗?”
奶奶语气无比自然,仿佛早上什么都没看见,但那刻意加重的“睡”字,和眼底藏不住的笑意,让苏青青刚降温的脸又“轰”地一下烧了起来
“还、还好……”
苏青青声如蚊蚋,头都快埋到胸口了
陆子衿也好不到哪里去,尴尬地咳嗽一声
“咳,爷爷,奶奶,早。”
“早,早,快来吃早饭,粥都快凉了。”
爷爷放下报纸,笑眯眯地招呼,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没有什么别的交流
这顿早饭吃得那叫一个尴尬
苏青青和陆子衿全程埋头苦吃,根本不敢抬头看二老
奶奶却异常热情,不停地给苏青青夹小菜、添粥
“多吃点多吃点,瞧你瘦的……晚上睡得好才能身体好……”
每说一句,都让苏青青的手抖一下
阿黄似乎察觉到气氛微妙,乖巧地趴在桌脚,只是眼睛时不时偷瞄一下桌上的煎蛋
米花则跳上窗台,悠闲地舔着爪子,偶尔甩一下尾巴,冷眼旁观着人类的窘迫
终于,为了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尴尬,奶奶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放下筷子,语气尽量平常地说道
“对了,皮皮,囡囡,今天天气不错,我跟你爷爷想着……去医院看看你妈妈。你们……要一起去吗?”
这话题转得有些突然,却也成功地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早上的“意外事件”上转移开了
陆子衿和苏青青几乎是同时抬起头
去看妈妈?
苏青青看向陆子衿,眼神里带着询问
陆子衿脸上的尴尬稍褪,神色变得认真了些,他点了点头:“好,一起去。”
他顿了顿,看向苏青青,声音温和,“青青,你呢?”
“我当然去!”
苏青青立刻点头。虽然心里因为早上被抓包还在砰砰跳,但去看望长辈是正事,而且……这似乎是个摆脱当前尴尬局面的好机会
“行,那吃完饭歇会儿我们就出发。”
奶奶一拍手,脸上恢复了往常的利落,只是看着两个年轻人时,那眼角眉梢的笑意,是怎么藏都藏不住了
堂屋里的气氛终于稍稍自然了一些。虽然空气里还漂浮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羞赧,但总算不再那么令人坐立难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