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那原本严肃紧绷的嘴角，忽然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其细微、却充满探究意味的弧度
她向前倾了倾身，声音刻意压低了，带着一种与刚才严厉形象截然不同的、近乎促狭的好奇，目光精准地锁定在苏青青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朵上：
“青青有男朋友了吗？”
“轰——！”
苏青青只觉得一股热浪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她猛地抬起头，对上老师那双此刻闪烁着八卦精光的眼睛，整个人都懵了
这……这剧本不对啊
是该这么展开的吗？
老师你也这么八卦吗？
不是该训斥她们课堂纪律吗？怎么直接跳到情感访谈了？！
“我……我……我……”
苏青青的舌头像是打了结，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她下意识地想否认，可昨晚的甜蜜、窗台上的石膏娃娃、还有那个歪歪扭扭的小揪揪……所有证据都在无声地控诉
否认？太假了！
承认？当着全班和老师的面？虽然已经下课了，但大部分人还是待在教室里没走
那么多人？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要不要说？
她感觉自己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千万别说啊，你不要面子了？”，另一个则说“怎么，你觉得陆子衿拿不出手吗？你不爱他吗？”
张妮娜也傻眼了，嘴巴张成了“o”型，刚才绞尽脑汁想的借口瞬间灰飞烟灭
她看看老师，又看看窘迫得快原地蒸发的苏青青，脸上表情极其精彩——震惊、茫然、还有一丝“这也可以？”的荒谬感
老师，原来八卦才是你的目的吗？
王静的脸也瞬间飞上红霞，她没想到老师会问得这么直接，还是问苏青青
她下意识地抿紧了唇，替苏青青感到尴尬，又莫名有点想笑
一般不好笑的我不笑，王静如是想到
夏晓彤更是彻底石化
她刚才还在祈祷别被牵连，结果老师直接丢了个核弹级的问题，这比被训斥还可怕
她缩着脖子，恨不得当场变成透明人，心里疯狂呐喊：别问我！千万别轮到我！
老师似乎很满意苏青青这羞窘到极致的反应，那点促狭的笑意更深了
“看来是谈了啊——”
她没等苏青青回答，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又扫向旁边表情呆滞的张妮娜，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气：
“那妮娜呢？有没有情况啊？我看你刚才笑得最欢。”
“啊？！我？！”
张妮娜被点名，惊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脸上迅速充血，连脖子都红了。她平时大大咧咧，但被老师当众问这个，还是第一次
“没、没有！绝对没有！老师我热爱学习！心无旁骛！”
她头摇得像拨浪鼓，声音因为紧张都变调了
老师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那眼神分明写着“我信你个鬼”
接着，目光又落到了王静身上
不会吧？不会吧？
王静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老师看着她，语气温和了些，但八卦的本质没变
“王静呢？这么文静漂亮，追你的人应该不少吧？”
王静的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她慌乱地摇头，声音细若蚊呐
“没……没有的，老师。”
脑海里却不自觉地闪过李一鸣那张总是带着阳光笑容的脸，心跳漏了一拍，头埋得更低了
“哦？是吗？老师还以为李一鸣和你走那么近，你们是谈上了呢？”
王静的心脏瞬间骤停
她怎么知道？！！！
王静感觉全身的血液“唰”地一下全涌到了脸上，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仿佛出现了李一鸣那张放大的、带着傻乎乎笑容的脸
“老、老、老师！”
王静的声音都劈叉了，像只被掐住脖子的尖叫鸡，“我们……我们……没有……”
她语无伦次，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消失术
完了完了
李一鸣你个笨蛋！为什么总在老师能看到的地方晃悠！
“哎呀，又不是高中，大学谈个恋爱有什么大不了的”
老师笑眯眯地说道
“李一鸣总是很忙吧，那个热心小子估计很少陪你吧，老师下次遇到他替你好好教训他”
“老师……”
王静窘迫地低下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张妮娜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再次张成了“o”型
老师，您这情报工作做得也太到位了吧？！连李一鸣都精准点名了？！她看看王静那快要冒烟的脸，又看看老师那副“我什么都懂”的笃定表情，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漏了气，赶紧死死捂住嘴，肩膀疯狂抖动
苏青青也暂时从自己的窘境中抽离出来，震惊地看着王静
哇哦……原来静静和李一鸣……的情况已经是公知了吗？她看向王静的眼神瞬间充满了“姐妹你厉害啊！”的八卦之光
最后，老师的目光如同审判的终极探照灯，精准地落在了几乎要把自己缩成一张纸片、试图融入椅背的夏晓彤身上
夏晓彤感觉到那目光，身体猛地一僵，连呼吸都忘了，像只被强光照射的受惊仓鼠
“晓彤呢？”
老师的语气带着一种“轮也轮到你了”的理所当然，“上次校庆有男生给你送花，不会也……嗯？”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充满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暗示
“没！绝对没有！老师我发誓！”
夏晓彤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弹起，语速快得如同加特林扫射，“我、我！心！如！止！水！只想学习！目标明确！考研！考公！或者……或者……去南极研究企鹅！总之！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不！影响我刷题的速度！”
她一口气说完，脸因为激动和缺氧憋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眼神无比坚定，仿佛在宣读入党誓词
老师被夏晓彤这慷慨激昂、视死如归的“单身宣言”给整不会了，愣了一下
我寻思我也不是高中班主任抓早恋啊，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
“噗——”这次连苏青青都忍不住了，赶紧低头假装咳嗽
张妮娜捂着嘴，已经笑得快抽筋了
王静也红着脸，嘴角疯狂上扬
全班同学虽然听不太清具体内容，但看到后排那四个表情各异、脸色红得像集体过敏的女生，还有夏晓彤那副“壮士断腕”般的架势，都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压抑的哄笑声
老师看着眼前这“众生相”——苏青青羞愤欲绝。张妮娜欲盖弥彰。王静此地无银三百两，就差把“李一鸣”三个字写在脸上了。夏晓彤誓死扞卫单身狗尊严，但因为过于激动反而显得……更可疑？——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仿佛瓜田里吃饱了的猹一般的笑容
她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推了推眼镜，用一种“朕已阅”的轻松口吻总结道：“行，看来大家……嗯，感情生活都挺‘丰富’或者‘立志高远’的嘛。” 她特意在“丰富”和“立志高远”上加重了语气，眼神在苏青青和夏晓彤之间来回扫了一下。
“好了好了，”
老师挥挥手，仿佛挥散了空气中弥漫的八卦因子和尴尬泡泡
“课间休息也差不多了，瓜也吃了……咳，我是说，状态也调整好了吧？”
她差点说漏嘴，赶紧清了清嗓子
“都清醒了就好好上课！尤其是某些头发扎得别致、或者立志研究企鹅的同学，注意力集中点！别在下面开小会或者规划南极科考路线了！”
本来同学们还没怎么注意她们，现在一听老师的话就齐刷刷地看了过来，脸上都是奇怪问询的表情
老师意有所指地看了苏青青的歪马尾和夏晓彤一眼，然后潇洒地一转身，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回讲台，拿起粉笔，仿佛刚才那个八卦精上身的不是她本人一样，瞬间切换回端庄威严模式
“好，我们接着上节课的内容，继续讲……”
后排四人：“……”
苏青青：我的头发……我的清白……算了，毁灭吧。
张妮娜：憋笑好辛苦……但老师你怎么连李一鸣都知道？！情报局出身吗？
王静：李一鸣……该死的……完了，这下完蛋了……（捂脸）
夏晓彤：呼……（虚脱状）……企鹅……安全了……但为什么感觉老师最后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四人互相交换了一个混合着劫后余生、极度尴尬、以及“老师你人设崩了啊喂！”的复杂眼神
这课，怕是很难集中精神听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