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们看着凌昭他们分发过来的简陋清洁工具，脸上写满了茫然和绝望。在A级副本里当清洁工？
就在这时——
“啊——！！！！”
一声极其凄厉、充满极致恐惧的女性尖叫声，猛地从二楼某个方向炸响，如同利刃般瞬间划破了图书馆内死一般的寂静！
那尖叫声极其短暂，仿佛刚达到顶峰就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扼住喉咙，戛然而止！
余音似乎还在昏暗空旷的大厅里回荡，但下一秒，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重新降临。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规则一：保持绝对安静。
违反了。
凌昭拎着拖把的手顿了顿，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投向二楼那一片深邃的黑暗。
她手背上，那个极淡的脸谱印记，似乎微微发烫。
尖叫声戛然而止后的死寂，比之前任何一种安静都要可怕。
那声音里蕴含的极致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注入每个人的血管，让他们四肢僵硬，头皮发麻。新人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那个穿睡衣的女孩直接眼睛一翻，软软地向后倒去，幸好被旁边那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手忙脚乱地扶住，才没有摔在地上发出声响——但即使是在昏迷中，她也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刚……刚才那是……”一个新人颤抖着，用气声问道，脸上毫无血色。
没人回答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惊恐地投向二楼那一片漆黑的区域。声音传来的方向似乎是一条书架走廊的深处，此刻那里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每个人都清楚，发生了什么。
规则被违反了。后果已然降临。
“獠牙”小队的几人脸色难看地互看了一眼，下意识地远离了楼梯口的方向，似乎生怕那黑暗中的东西被尖叫声吸引过来。
队长张强眼神闪烁，压低声音对队员命令道：“都机灵点！离那些废物新人远点！”他显然将发出尖叫的人归为了“废物新人”，并决定划清界限。
乔任梁眉头紧锁，他看了一眼凌昭。凌昭已经收回了望向二楼的目光，正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发烫的手背，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像是疑惑，又像是……一丝极淡的渴望？
“规则必须严格遵守。”乔任梁用极低的声音对身边的队友和新人们强调，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几乎要崩溃的新人，“刚才的叫声是警告。不想变成下一个，就管好你自己，控制你的恐惧。”
控制恐惧？谈何容易。但在A级副本的死亡威胁下，求生的本能逼迫着他们必须尝试。
“现在怎么办？”顾疏桐小声问，她的声音也有些发颤，但握着抹布的手却很稳。作为治愈能力者，她对“生命消逝”的感受似乎更为敏锐，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按照规则做事。”乔任梁冷静地分析，“我们的身份是保洁员，规则三要求闭馆前完成清扫。虽然不知道‘闭馆’具体指什么时候，但我们必须开始行动。活动起来，也能一定程度上缓解恐惧，更重要的是——熟悉环境。”
他看向凌昭：“凌昭，你觉得呢？”
凌昭抬起头，脸上已经恢复了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打扫卫生。”
她说着，真的就拎着水桶和拖把，走向最近的一片书架走廊区域。那里的地毯颜色格外暗沉，似乎污渍更多。
宋立咧了咧嘴，推着清洁车跟上，车轮尽可能轻地滚动。叶臻和顾疏桐也拿起工具，开始小心翼翼地擦拭附近书架上的灰尘——虽然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但遵守规则总是第一步。
新人们见状，也只能强忍着恐惧，拿起扫帚或抹布，学着他们的样子，战战兢兢地开始“工作”。“獠牙”小队的人则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两个整理员开始走向书架，试图查看书籍；两个保安则在服务台附近逡巡，眼神警惕；那个前台孙茜，则不得不待在服务台后，研究着台面上一些古老的登记簿之类的东西。
工作，或者说，模仿工作的动作，似乎暂时驱散了一些恐惧。但图书馆内的气氛依旧压抑得让人窒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霉味和尘埃，每一次轻微的脚步声或工具碰撞声都被无限放大，刺激着紧绷的神经。
凌昭慢吞吞地拖着地，她的动作看起来甚至有些敷衍。但她的感知却高度集中。她能感觉到，在这片死寂之下，有什么东西在“流动”。不是声音，而是一种……能量场。冰冷、阴郁、充满了怨念和焦糊味。
她故意将拖把伸向书架下方那些更加阴暗的角落，手指看似无意地拂过冰冷的地板、书架的木质边缘。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一处特别潮湿、阴影格外浓重的墙角时——
一丝极其微弱、却冰冷刺骨的诡异能量，如同受到吸引般，顺着她的指尖悄然钻入！
体内那沉寂的【吞噬】本能微微一动，如同沉睡的凶兽掀开了眼皮的一丝缝隙，将那丝微弱的能量毫不客气地吞没。一种极其细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满足感”掠过神经末梢。
同时，她手背上的脸谱印记，那发烫的感觉似乎清晰了一瞬。
果然……这些地方残留着副本的“力量”。虽然微弱，但积少成多。而且，这种能量似乎能轻微地刺激到她体内那些沉睡的东西。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二楼方向。刚才那个消失的尖叫者……那里残留的能量肯定更浓。
乔任梁一边擦拭着书架，一边密切观察着整个大厅的环境和所有人的动向。他注意到凌昭的小动作和细微的表情变化，心中疑虑更深，但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他更关注的是规则和生存。
“欣赏全部十个展厅……图书馆的展厅吗。”他沉吟着，“展厅在哪里？入口肯定不在这个大厅。我们需要找到通往不同展厅的路径。‘遵守各展厅的特殊规则’，这说明每个区域都可能不同，危险是递增的。”
他看向服务台：“或许那里有地图之类的信息？”
他正思考着是否要去服务台查看，异变再次发生！
这一次，没有声音。
只见那个之前瘫软在地、被大家忽略的、一直在喃喃自语“放我回家”的老太太，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她眼神空洞，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安详的微笑，直勾勾地朝着一条没有光线、漆黑一片的书架走廊走去。
“喂！你干什么！”一个新人忍不住用气声喊道。
老太太毫无反应，依旧步履蹒跚却坚定地走向黑暗。
“她违反了规则吗？她没有喧哗啊！”另一个新人惊恐地问。
乔任梁脸色一变：“规则可能不止明面上那几条！‘不可进入未开放区域’或者‘不可偏离工作路径’可能也是隐含规则！”
他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老太太的身影很快没入了那片浓郁的黑暗之中。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只有黑暗，如同水流般轻轻涌动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原状。
老太太消失了。无声无息。
仿佛她从未存在过。
死亡的阴影再次无声地笼罩下来，这一次，连声音都没有付出。
绝对的沉默，才是这里最高的法则。
凌昭停下了拖地的动作，再次看向那片吞噬了老太太的黑暗角落。这一次，她清晰地感觉到，那里残留的诡异能量，比墙角的那一丝，要浓郁得多，也……“美味”得多。
她手背上的印记，持续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的灼热感。
脑海中的提示音冰冷地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狠狠凿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
“A级……完了……全完了……”“獠牙”小队中那个瘦高男人失魂落魄地重复着，眼神涣散，之前的精悍和警惕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砸得粉碎。A级副本，对他们这些只经历过两次低级副本、自诩为“老手”的人来说，几乎与死刑判决无异。
新人们的崩溃更加彻底。那个穿着睡衣的年轻女孩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音在死寂的广场上显得格外刺耳，像是濒死小兽的哀鸣。
“闭嘴！”“獠牙”的队长张强猛地扭头，恶狠狠地低吼，他脸上的恐惧已经迅速转化为了暴躁和一种破罐破摔的戾气，“哭有什么用！想把里面的东西提前引出来吗？！想死你自己去，别连累我们！”
女孩被吓得猛地噤声，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身体却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其他新人也是面无人色，绝望的氛围如同瘟疫般蔓延。
乔任梁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反而让他以极强的意志力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惊涛骇浪。A级副本，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资料库里关于A级副本的记录寥寥无几，且每一个都伴随着大量牺牲和语焉不详的恐怖描述。任何一点失误，任何一次规则的误判，都可能导致瞬间的、无法挽回的团灭。
他必须冷静。队伍需要主心骨。
“都听到了？”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努力剔除所有情绪，只留下一种近乎冷酷的镇定，“生存目标是‘欣赏全部十个展厅’。”他刻意重复了一遍提示音的内容，“听起来似乎不难，但记住，这里是A级副本。‘欣赏’绝不会是字面意思那么简单。每一步都可能踩中死亡的陷阱。”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惊恐万状的人群，尤其是在那些几乎要瘫软的新人脸上停顿了一下：“现在，大门已经打开，我们没有退路，只能进去。想活下去，就记住我的话：跟上我们，保持绝对安静，管好你们自己，绝对不要擅自行动！否则，没人能救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