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晨雾还未散尽,于晚晚躺在病床上,听着耳边永不停歇的尖锐鸣响,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沈砚离开的背影像一道无法抹去的烙印,刻在她的脑海里,与耳鸣的噪音交织在一起,让她陷入更深的麻木。
手机震动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病房的沉寂。屏幕上跳动着“林墨”两个字,像一根刺,扎得她眼皮一跳。她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划开了接听键,将手机凑到耳边。
“晚晚,听说你在医院?”林墨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关切,却少了往日的温和,“我刚从朋友那里得知,你得了重度神经性耳鸣?还影响到听力了?”
于晚晚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攥着手机,指尖泛白。她能猜到,林墨此刻的关心,不过是基于“有用”与否的试探。
“怎么不说话?”林墨的语气多了几分不耐,“医生怎么说?还能治好吗?你那纪录片,还打算继续做下去?”
一连串的问题,没有一句真正关心她的身体,满是对她价值的考量。于晚晚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耳边的鸣响似乎也因为这冰冷的质问变得更加尖锐。
“治不好也没关系。”不等她回答,林墨自顾自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晚晚,你也别太难过。女人嘛,事业做得再好也不如找个好归宿。你现在这个样子,也确实不适合再折腾纪录片了。不如早点放弃,我给你安排个轻松的职位,或者你直接安心在家,我养你。”
“养我?”于晚晚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一丝嘲讽,“林墨,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把你当我想共度一生的人啊。”林墨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深情,可话里的意味却格外刺耳,“晚晚,我知道你以前有才华,有梦想。可现在不一样了,你耳朵不好,连最基本的剪辑都做不了,还怎么搞创作?与其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如现实一点,好好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于晚晚猛地提高了声音,情绪因为愤怒而有些激动,耳边的鸣响瞬间放大,让她眼前发黑,“我的纪录片,是我呕心沥血的作品,不是你口中的幻想!我的梦想,也从来不是依附于谁而存在!”
她终于彻底看清了林墨的真面目。他之前的所有关怀与支持,不过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不过是因为她是那个能拍出好作品、能给他带来利益的于晚晚。如今她病了,“废了”,失去了利用价值,他便露出了这般冷漠与轻蔑的嘴脸。
“看来你还没认清现实。”林墨的语气冷了下来,没了往日的耐心,“于晚晚,我给你台阶下,你别不知好歹。你以为凭你现在的样子,还能在这个行业立足?没有我,谁会给你投资?谁会给你机会?你那点积蓄,恐怕连医药费都不够吧?”
这些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扎进于晚晚的心脏。她知道林墨说的是事实,可这种被人赤裸裸地衡量价值、弃如敝履的感觉,还是让她难以承受。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也不需要你养我。”于晚晚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林墨,你放心,我就算一辈子拍不了纪录片,就算流落街头,也绝不会依附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