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好些了吗？”
在旗袍店接待室内，谢老板给曹沐雨冲泡了热咖啡。
“谢老板现在也洋气了！我记得你们以前可都是以茶待客的。”曹沐雨语气依然不是很好，刚才谢老板招呼日本顾客的态度让她的心里莫名起了一些疙瘩。
谢老板没在意曹沐雨言语上，还是面带微笑地解释道：“小雨说笑了，我这里可没有变，平时还是以茶待客的。这咖啡还是上次你过来时老冯专门为你买的，只是没想到你家里出了变故这么久才过来。”
“是吗？那我要好好尝一下。”
听谢老板提到上次见面的冯先生，曹沐雨也压下了心里的疙瘩，不过由于刚才自己的态度不是很好，一时间求助的话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谢老板知道曹沐雨今天突然登门肯定不是单纯来找叙旧的，她看曹沐雨端着只是小口地抿着咖啡不说话，就主动问了起来：“小雨今天来是有事吗？”
曹沐雨抬起头看着谢老板，她不知道店门头上挂上了膏药旗的谢老板是否还值得信任。
来之前曹沐雨曾问过林乐为什么信任没有见过面的谢老板，林乐当时说了两点。一是那边的人信誉不错，二是要是出来变故的话，应该早就有人找上曹沐雨了。
谢老板看曹沐雨欲言又止，笑了一下问道：“小雨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桂香姐，我刚才看到门口挂了日本人的旗子，店里经常有日本客人吗？”
“哦…小雨原来是在意这个。没办法啊，法租界虽然明面上还法国的租界，可租界实质上是掌握在日本人手里。我们打开门做生意也要做做样子的，虽然心里难免有些膈应，但也好过无端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我想小雨你明白我的难处的。”
曹沐雨来时也看到了街道两边的商店都挂上了膏药旗，她也明白这些商户大多都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才会这样做。只是谢老板的身份特殊，曹沐雨才会在心里起疙瘩。
现在谢老板这样一解释，曹沐雨也不再犹豫：“桂香姐，我今天来确实是有事要求你帮忙……”说到这曹沐雨习惯性的停下来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似乎怕有人在门外偷听。
“小雨你稍坐一会，我去看看。”谢桂香读懂了曹沐雨的眼神，主动站起来开门走出了房间。
过了两分钟谢老板重新回到接待室：“小雨，我让师傅帮我看着外面，不会有人进来的。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尽管说，能帮的我们绝对不会推辞。”
“桂香姐，我收留了两个落难的女人，她们没有户籍，我那边不方便安置。所以过来问问你有没有办法？”
“没户籍的女人？她们的来路你清楚吗？”
谢老板明显听出了曹沐雨有所隐瞒。她虽然相信曹沐雨的为人，但也不敢轻易断定是不是别人在利用曹沐雨，所以还是要问清楚才能决定帮还是不帮。
“桂香姐，她们是从日本人的妓院逃出来的，我当时正好遇到，就顺手把她们藏了起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亲眼看到她们逃出来的？还是她们跟你这样说的？”谢老板十分谨慎，她需要问清楚其中的细节才能下结论。
“就是今天清晨四点多，那家妓院先是被袭击了，后来又起了大火，很多被日本抓去的女人都往外跑。我刚好去码头进货经过那里，看到了之后就带着其中两个跑到一间废弃的房子里藏了起来。她们现在还在那里躲着，不过我怕时间长了会被日本抓回去，所以来问问桂香姐有没有办法安置她们，或者把她们送走。”
“小雨你开口了我肯定要帮的。不过你也知道这种事情我一个人做不了主。这样，你给我一天时间，我明天给你答复你。”谢桂香先表明了自己愿意帮忙的态度，但并没有马上答应下来。
这个结果完全在曹沐雨的预料之内，她笑了笑说道：“桂香姐的难处我当然明白。这样，我把她们藏身的地点先给你，你们要是方便的话就去把她们接走。要是有困难就算了，我们也在想办法的。”
曹沐雨不但没有失望，笑容中还隐隐透露着一种不可言喻的信心，好像是认定了谢老板一定会出手相助的样子。
谢桂香本来还想多解释一下的，毕竟曹沐雨以前可是帮了他们不少。可是看到曹沐雨这个模样，谢桂香反而有些疑惑了。
还没等谢老板想好说辞，曹沐雨已经将一张字条递了过去，口中同时说道：“桂香姐，这上面有地址和暗语，她们一听就会知道是我的人了。”
“这……好吧！”谢桂香稍微犹豫了一下接过了字条，但她怕曹沐雨误会她还是强调了一句：“小雨，我只能说能帮的我一定会帮，但需要时间……”
“没事，我相信桂香姐的为人。我家里还有事就不久留了，下次再来看你。”曹沐雨
“小雨等等，我们好久不见多聊一会嘛。”谢老板连忙拦住了曹沐雨。
自从上次曹沐雨突然断了联系，并把交易委托给他人之后，谢老板他们虽然感到意外，但也遵守承诺没有前去打扰。今天曹沐雨主动上门了，谢老板自然想再续前缘。
“不了，家里没人看着不行，等过段时间我先生好点了，我再来看桂香姐吧。”
曹沐雨坚持告辞，她的理由也让谢老板不好再留。
曹沐雨走后，谢桂香跟店里的师傅交代了几句就匆忙离开了旗袍店。
中午时分，谢老板在一家不起眼的茶楼里坐立不安的等待着。眼看预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可约好的人依然没有到来。
正当谢老板正在猜测对方是否出现变故时，小包间的房门终于被敲响了。敲门声是预定的三长三短，但并非是熟悉的节奏。
意外情况使得谢桂香提高了警惕，眼角瞟了一眼身后侧已经提前打开的窗户，右手伸进了随身携带的小包中。
可能是没有得到回应，门外的人再次敲击房门，节奏也好像变得急促起来。
谢桂香深呼吸了一下之后，缓缓地开口说道：“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