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庄快步回到碎玉轩,刚踏入正殿,安陵容和甄嬛便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写满了担忧。
“眉姐姐!你总算回来了!” 甄嬛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没事吧?”
沈眉庄接过采月递来的手炉,冰凉的指尖触到温暖,才觉得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些许。她摇摇头,低声道:“嗯,我没事。外面冷,进里面再说。”
三人相携着走进内室,关紧了门。
安陵容扶着沈眉庄坐下,又给她倒了杯热茶,急切地问道:“眉姐姐,皇上没有为难你吧?可曾起疑?”
沈眉庄捧着温热的茶杯,暖意从掌心蔓延开,她喝了一口热茶,定了定神,才缓缓道来:“还好,算是有惊无险。皇上大约是饮了些酒,在园中……思念故人,神情有些恍惚,并未深究。我只说是听闻倚梅园梅花开得好,剪了窗花,特来为你们祈福,愿你们早日康复,又拿出了方才剪的窗花给他看,他便信了。后来果郡王来了,我便寻机告退了。只是……” 她看向甄嬛,带着一丝歉意,“嬛儿,皇上问起那句‘逆风如解意’,我……情急之下,便说是我信口胡诌的,还望妹妹勿怪。”
甄嬛连忙摆手,握住沈眉庄的手:“眉姐姐说的哪里话!只要你平安无事,这些都是小事,何来怪罪一说?姐姐没事就好!”
安陵容闻言,冷笑一声,语气带着一丝讥诮:“皇上在倚梅园中思念故人?怕是又在思念那位已故的纯元皇后吧?呵……”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帝王虚情的鄙夷。
甄嬛和沈眉庄闻言,对视一眼,都沉默下来。她们都明白,安陵容这话虽尖锐,却道破了真相。在这宫中,她们的存在,或多或少都带着别人的影子。片刻后,沈眉庄岔开话题,语气带着一丝疑惑和后怕:“不过……我告退时,似乎瞥见果郡王往园中某个角落看了一眼,眼神……带着一丝厉色,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安陵容和甄嬛交换了一个眼神。安陵容开口道:“眉姐姐你出去后,果郡王发现了躲在假山后的我和嬛姐姐。但他并未声张,只是与我们打了个招呼。是我……发现不远处有个小宫女在偷偷张望,怕她多嘴生事,所以……拜托果郡王代为处理一下。最后,果郡王还……替阿琛向我问安。”
沈眉庄听了,和甄嬛一样,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陵容,这果郡王……当真靠得住吗?此事关乎你我三人清誉,万一他……”
“眉姐姐放心,” 安陵容语气坚定地打断她,“果郡王与阿琛是过命的交情,阿琛信他,我便信他。他既答应处理,就绝不会泄露半分。此事,定会处理得干干净净。”
沈眉庄见她说得如此肯定,又想到今晚果郡王确实帮了忙,便点了点头:“既然你如此说,那姐姐便信你。但愿……一切顺利。”
甄嬛看着安陵容,眼中却多了一重更深切的担忧。她听出了安陵容与果郡王最后对话中提及的那个“他”,知道陵容心中始终牵挂着宫外那个不能言说的人。她轻轻唤道:“陵容……”
沈眉庄也明白了过来,握住安陵容另一只手,柔声安慰道:“陵容……别难过,总会……再见面的。”
安陵容感受到两位姐姐真切的关怀,心中一暖,压下翻涌的思绪,展颜一笑,故作轻松道:“嗯!我知道。不说这些了!今天是除夕,要开开心心的!嬛姐姐,眉姐姐,我们来打叶子牌吧?把云珠、月华、流朱、浣碧、瑾汐、采月、采星,还有小允子、小福子都叫进来!我们关起门来,热热闹闹地过个年!”
甄嬛和沈眉庄见她有意调节气氛,也立刻笑着附和:“好!打叶子牌!守岁!”
“采月!快去把大家都叫进来!再把咱们藏的好点心果子都拿出来!” 沈眉庄扬声道。
“是!小主!” 采月欢快地应声而去。
很快,侍女太监们都被叫了进来,原本有些冷清的内室顿时变得热闹起来。大家围坐在一起,洗牌、发牌、笑闹声不绝于耳。暂时忘却了宫闱的险恶,忘却了身份的束缚,在这碎玉轩的一方小天地里,姐妹三人与忠心的仆从们,度过了一个温馨而难得的团圆除夕夜。窗外的风雪依旧,殿内的暖意却足以抵御一切的寒冷与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