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
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屏幕，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砸在手机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你......你到底还活着吗？”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冒出来，在她心里疯狂滋长——
杨宇......
杨宇会不会就是她的孩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猛地摇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想靠这痛感让自己清醒点，
“这太荒谬了！杨宇是男孩，当年医生明明说......说孩子是女孩......”
可记忆的碎片却不听使唤地往一起凑：
杨宇那双跟乔震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他妈妈是东林镇卫生院的护士长，还有他的年龄——
算下来，刚好跟她丢孩子的时间对得上！
“啊——！”
她再也忍不住，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赶紧用双手死死捂住嘴，生怕外面的人听到。
身体蜷缩成一团，肩膀剧烈地颤抖着，二十多年的委屈、思念、痛苦，全在这一刻爆发了。
门外，赵妮娜急得来回踱步，高跟鞋踩在地上“噔噔”响。
她好几次抬手想敲门，可手到了半空又缩回来——
她从没见过谢清瑶这么失态，就算当年集团差点被收购，谢清瑶都没慌过，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赵总？”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赵妮娜回头一看，是杨宇。
他眉头皱得紧紧的，目光落在紧闭的休息室门上，满是担忧，
“谢主席她......还好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赵妮娜赶紧调整表情，挤出个勉强的笑：
“没事没事，就是最近太累了，进去歇会儿就好。杨博士你别担心，先回宴会厅吧，还有客人等着跟你碰杯呢。”
杨宇的目光还在门上停留，语气里带着点自责：
“是不是我刚才说了什么冒犯的话？关于我妈妈在东林镇卫生院工作的事......是不是触到谢主席的什么忌讳了？”
“没有没有！”赵妮娜赶紧摆手，生怕他再多想，“你别瞎猜，谢主席就是单纯累着了。她最近为了‘清瑶-01’的事，天天加班到半夜，身体早就扛不住了。”
休息室里，谢清瑶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复下来。
她扶着墙壁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浇在脸上，才让她稍微清醒了点。
镜子里的女人，眼线花了，口红也晕了，脸色惨白，眼睛红肿，看起来又脆弱又陌生。
她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拿出化妆包，开始补妆。
手指还是抖，眼线画了三次才画直，涂口红的时候，连嘴唇都在颤。
“谢清瑶，你得冷静。”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声说，“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不能瞎猜。你得找证据，确定杨宇到底是谁。”
她整理好衣服，深吸一口气，打开休息室的门。
赵妮娜立刻迎上来，一脸的担忧：
“谢主席，您没事吧？要不要我叫医生过来看看？”
“不用。”谢清瑶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平静，只是还有点沙哑，“刚才就是有点头晕，歇会儿就好了。”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走廊，没看到杨宇的身影，心里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有点失望。
“宴会还没结束吧？我还有几个客人没打招呼，回去吧。”
重新走进宴会厅，谢清瑶又戴上了那个“铁娘子”的面具，脸上挂着得体的笑，跟客人碰杯、寒暄，看起来跟平时没两样。
可只有赵妮娜知道，她的笑容比平时僵硬，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往杨宇的方向飘——
杨宇正跟几个老科学家聊得热闹，偶尔笑一下，眼睛弯起来的样子，又让谢清瑶的心脏狠狠缩了一下。
太像了......真的太像乔震了......
宴会快结束的时候，谢清瑶正跟周副总说话，眼角余光看到杨宇朝她走过来。
她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手悄悄攥紧了裙摆，面上却还是那副从容的样子。
“谢主席。”杨宇走到她面前，语气里带着点歉意，“我还是想跟您道个歉，如果刚才我说的话让您不舒服了，您别往心里去。”
“杨博士，你太客气了。”谢清瑶打断他，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是我自己最近太累了，跟你没关系。
你妈妈......能在卫生院当这么多年护士长，肯定是个特别了不起的女性，又有耐心，又有责任心。”
杨宇愣了一下，总觉得谢清瑶对他妈妈的事格外感兴趣，但也没多想，笑着点点头：
“谢谢您的夸奖，我妈确实挺不容易的，以前忙起来，连饭都顾不上吃。”
谢清瑶的指尖又悄悄掐进了掌心，疼得她清醒了点，脸上却还保持着完美的笑：
“有机会的话......我真想见见她，跟她聊聊天。”
这话一出，不光杨宇愣住了，连旁边的赵妮娜都吃了一惊——
谢清瑶什么时候这么想跟员工家属见面了？
杨宇反应过来，赶紧说：“那太好了！我妈下周就来东海看我，要是您方便的话，到时候一起吃个饭？”
“方便！当然方便！”谢清瑶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太急了，赶紧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我的意思是，我刚好下周也有空，很期待跟阿姨见面。”
宴会结束后，谢清瑶站在酒店门口等司机。
夜风吹在脸上，带着点凉意，稍微吹散了她心里的燥热。
远处东海市的灯火亮得像星星，可她没心思看，脑子里全是杨宇的样子，还有那个叫郑淑芬的护士长。
“谢主席，要不我先开车送你去？”
杨宇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谢清瑶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转过身，看到杨宇站在几步之外，月光洒在他身上，给他的轮廓镀了一层银边。
那一刻，她恍惚了，好像看到二十多年前的乔震，穿着军装，站在军区大院的门口，笑着朝她招手，叫她“清瑶”。
“不......不用了。”她的声音又开始发颤，赶紧别开目光，“我的车马上就到了，你先回去吧。”
杨宇也没多想，点点头：“那我先走了，谢主席，您也早点休息，别太累了，保重身体。”
“嗯，晚安，杨博士。”
谢清瑶轻声说，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夜色里，直到再也看不见，才缓缓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