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的脸一下子红了，连忙摆手：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打扰你了！我马上安静！”
她慌乱地把书往面前挪了挪，低下头，再也没说一句话。
杨宇揉了揉太阳穴，心里有点愧疚，觉得自己刚才语气太硬了，但更多的是解脱——
他现在真的没心思应付闲聊。
他点开浏览器，习惯性地打开行业新闻网站，想看看最近有没有新的研究进展。
一条醒目的标题突然跳进他的眼里：
《清瑶集团宣布成立前沿科技研究院，50亿重金押注基因编辑与细胞治疗》
新闻配图是谢清瑶在发布会上的照片。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蓝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又沉着，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女企业家的干练。
杨宇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
这位传奇女企业家在科研圈的名气不小，尤其是她敢砸钱支持高风险前沿研究的魄力，连他导师都提过好几次。
“......研究院将采用‘双轨制’人才引进模式，既招募有产业化经验的资深科学家，也重点扶持35岁以下的青年科研人才，提供独立实验室、启动资金和团队组建权......”
杨宇轻声念着报道内容，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鼠标，“......首期投入50亿元，聚焦基因编辑、细胞治疗和合成生物学三大方向，目标是三年内取得突破性成果，推动技术落地临床......”
他的心跳突然快了几分。
清瑶研究院提供的条件，简直是科研人员的理想平台——
独立实验室、充足的资金、自主组建团队的权力，这些都是他现在实验室不具备的。
如果能加入这样的团队，他的研究说不定能推进得更快，甚至能早点把基因治疗技术用到病人身上......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杨宇就摇了摇头，把它压了下去。
他现在在基础研究领域才刚起步，更习惯学术界自由探索的氛围，不用考虑商业转化的压力。
而商业化的研究机构，就算资源再丰富，也难免会受商业目标限制，比如哪个方向能快速盈利，就优先投入哪个，这不是他想要的。
手机又震动了，还是妈发来的：
“小宇，快回来了吗？莲子羹炖好了，我给你温在锅里，回来就能喝。”
杨宇关上电脑，回复：
“马上回，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走出图书馆，寒风一下子吹了过来，杨宇裹紧外套，缩了缩脖子。
突然想起小时候，冬天放学，妈总在校门口等着他，手里捧着个烤红薯，用棉袄裹着，怕凉了。
他一跑过去，妈就把红薯塞到他手里，暖乎乎的，咬一口，甜到心里。
那些温暖的记忆，让杨宇的眼眶有点发热。
他知道爸妈对他有期待，希望他能出人头地，能“光宗耀祖”，但他有自己的路要走。他想用自己的方式回应这份期待——
不是找个条件好的对象，也不是开公司当老板，而是做出真正有价值的科研成果，让更多遗传病患者能重获健康。他觉得，这才是对爸妈最好的报答。
至于妈时不时提到的“谢清瑶”，还有那些没说透的暗示，杨宇苦笑了一下。
也许妈是觉得谢清瑶成功，想让他也朝着那个方向努力，可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他的人生轨迹，终究得自己来定。
家庭的温暖和压力，科研的理想和现实，他得在这中间找到平衡，既不辜负爸妈的爱，也不放弃自己的初心。
走到家门口，杨宇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表情，才掏出钥匙开门。
门一推开，一股甜香扑面而来——
是银耳莲子羹的味道。
郑淑芬正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拿着个勺子，看到他回来，脸上立刻笑开了：
“回来啦？快洗手，羹刚温好，赶紧尝尝。”
杨宇洗了手，在餐桌旁坐下。
郑淑芬端来一碗莲子羹，桂圆和银耳都炖得软烂，汤汁浓稠，甜而不腻。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嘴里，温热的甜羹滑入喉咙，驱散了身上的寒气，也暖了他的胃。
这一刻，他暂时忘了论文的压力，忘了即将离别的不舍，也忘了家里的紧绷气氛，只是安静地享受着这份简单的温暖。
“好吃吗？”
郑淑芬坐在对面，双手放在膝盖上，小心翼翼地问，像是在等待老师打分的学生。
“嗯，好吃，比上次炖的还甜。”
杨宇点点头，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谢谢妈。”
清瑶生物前沿科技研究院（qYbIt）坐落在东海市新科技园区，银灰色的大楼线条流畅，在太阳底下亮得晃眼，一看就透着“有钱有野心”的劲儿。
可谁能想到，这光鲜亮丽的大楼里，空气却绷得像快要断的弦，连走路都得轻手轻脚——
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顶层会议室更是如此，宽敞是真宽敞，落地窗能俯瞰大半个园区，可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巨大的投影屏上放着《qYbIt 2023年度研发进展与2024年重点方向规划》，可屏幕下方好几项关键指标旁边，明晃晃的黄色和红色标记（黄的代表“进展慢”，红的代表“没达标”）跟扎眼的钉子似的，谁看了都心里发堵。
谢清瑶坐在主位上，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神看着平静，手指却不自觉地摩挲着钢笔壳——
那冰凉的金属触感，暴露了她心里一点都不平静。
两边坐着的研究院核心骨干，没一个轻松的：
首席科学家沈南舟博士头发都白了几根，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基因编辑中心的吴桐博士盯着屏幕，手指在桌子底下攥紧了；
细胞治疗中心的张薇博士时不时叹气，眼神里满是不耐烦；
刚加盟的合成生物学实验室负责人陈明远教授，手指敲着桌面，节奏快得让人烦躁。
“沈博士，”
谢清瑶先开了口，声音不算大，却像敲在每个人心上，“基因编辑中心那个‘遗传性视网膜病变治疗项目’，临床前数据怎么还延迟了三个月？咱们当初定的时间可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