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顾际内心天人交战，盘算着如何拿下那几件失控智能设备时，齐萨姆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对了，掘矿者先生，上一次交易给您的那些自动化设备，你用着感觉还顺手吧？” 齐萨姆的语气带着惯有的热络，像是在拉家常。
“啊？噢。”顾际刚从深度思考中被唤醒，随口应道，“好用，特别好用，那工具产出，简直跟Atm机坏了一样哗哗地往外吐。”
“好用就……嗯？”
齐萨姆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奇怪的比喻，但转念一想，或许对方是想形容自动化设备生产材料的速度极快，能打造大量工具，便也没深究。
那个自动化设备，财团内部早已进行过多次测试，结论是它只能稳定产出一些基础材料。
技术人员虽然承认其内部系统尚有未完全解析之处，但评估后认为已无继续投入研究的价值。
设备本体过于庞大，放置在财团的任何一艘移动交易船上都显得过于臃肿，且产出仅限于基础材料，综合来看性价比很低。
按照财团内部的评估标准，这设备就是个标准的“赔钱货”，否则他也不会轻易拿出来交易。
眼见对面这个机器人用得如此满意，齐萨姆心底不禁泛起一丝窃喜。
无论齐萨姆如何作想，顾际的思维仍在高速运转。
他思考着如何不着痕迹地以最低代价，将那几件与失控智能相关的设备弄到手。
这才仅仅是第二次交易，齐萨姆之前所说的“特意美言”、“多放好货”，那都纯属放屁。
顾际心知肚明，财团必然是根本无法解析那些失控智能设备，才急于找他这个“潜在冤大头”出手套现。
因此，他绝不能表现出过分的重视，必须维持一种【感觉这东西有点意思，但也就那样，可以顺手买来玩玩或研究一下】的轻慢态度。
“咳咳，”顾际清了清并不存在的嗓子，“我这边初步的交易条件已经发给你了，你先看看。”
他开出的价码是：用20套全套基础系列工具，交换两台不同型号的构件自动化生产设备。
齐萨姆立刻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之前给了你那台设备，你的产量应该已经上来了，现在只给20套工具，数量上还是太少了啊。”
“但这可是全套工具！”顾际据理力争。
“之前就是因为产能不足，我才没精力去打造工具链里的其他部分。
现在你们提供了设备，我才有余力为你生产这完整的套装，不是吗？”
接着，他开始滔滔不绝地阐述这套工具组合起来能实现怎样的协同效应，如何大幅提升各类工程的建造效率等等。
齐萨姆自然不可能轻易同意，但他的确对顾际描述的工具联动与效率提升产生了一些兴趣。
在鼬鬼于后台提供的数据支持和策略建议下，顾际游刃有余地与齐萨姆周旋，逐步增加筹码。
“这样吧，我再额外加上这些，”顾际仿佛下了很大决心。
“就算我吃点亏。你呢，就把那几个失控智能的破烂玩意儿当添头送给我好了。”
齐萨姆扫了一眼顾际新增的清单内容，好悬没把刚喝进去的水喷出来。
【械改造物·脊虫残躯x10】【械改造物·指钉鼠残躯x10】【械改造物·鬣狗残躯x5】【械改造物·人蝎残躯x2】
他捏紧了拳头，强忍着吐槽的冲动：“我踏马要这些垃圾干什么？！还有，你从哪儿搞来械改造物尸体？”
“我自己打的咯~难不成还是人家送上门来的？”顾际双手抱胸，语气理所当然。
“再说了，你们财团又不是不能拿去研究一下，万一鼓捣出什么新技术改革呢？”
所谓的新技术自然是子虚乌有，顾际早就通过鼬鬼把这些械改造物的残躯研究得透透的了，这些根本就是毫无价值的废料。
接着，双方就开始进行一项名为【往对方的清单里塞垃圾】的活动。
直到彼此添加的“附加物”体积和数量都快超过原本的核心交易物时，齐萨姆终于叫停了这场闹剧。
“停！我觉得我们双方的价码现在都有点…失衡了（垃圾太多了）”他揉了揉眉心。
“我们不妨冷静一下，重新筛选一遍清单，如何？”
顾际点了点头，开始假装随意地清理清单。他将大量明显无用的垃圾剔除出去。
“人类联邦成立400周年纪念碑手办、从不明物体上拆下来的机械腿、堕落机械峡谷的脑袋……
哎这个得留着，差点手快扔了…渗水种消化液...？这玩意儿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最终，清单清理完毕。
除了他原本就计划交易的核心物品，那些失控智能的相关设备，也都被他零零散散地全部纳入囊中。
他最终给出的报价是：30套全套基础系列工具、10个工具机械背包、2具人蝎残躯、10套战地维修装置、5台精神污染波阻隔器。
“嘴上说着是垃圾，结果还不是想要……”顾际看着清单里被保留下来的两具人蝎残躯，低声自语，揣摩着对方的心思。
然而，齐萨姆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明显的不满。
“掘矿者先生，我是看在我们已经有过一次愉快交易的份上，才一直在这里跟你耐心洽谈的。但你现在的出价，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我过分？你指什么？”顾际瞥了一眼鼬鬼实时提供的提示。
这是齐萨姆惯用的施压手段，意在试探底线。
在之前互相“塞垃圾”的阶段，齐萨姆就在试图通过这种信息轰炸，让顾际对物品价值判断产生短暂麻木，从而模糊对真实价格的敏感度。
而现在，看似进入了交易的“最终阶段”，但实际上，真正的价格博弈，在顾际产生疲劳的时候，才刚刚开始，而且往往只在几个回合内就见分晓。
“是这些！”齐萨姆将清单上所有与失控智能相关的设备高亮标记出来。
“这些都是我跟上峰好说歹说，才破例把刚刚入库、连包装都没捂热乎的新货拿出来给你挑选！
你现在就想用这个价格打包带走？是不是太不把我们羽弥财团的交易当回事了！”
齐萨姆厉声呵斥，语气中充满了“委屈”与“愤怒”。
仿佛顾际再不做出实质性让步，他下一秒就会愤而取消交易。
“你别急。”顾际先迂回了一下，语气平稳。
“首先，我们抛开那些虚的。这些设备，以贵财团目前的科研资源配置，真的有足够的精力去深度解析其中蕴含的技术吗？”
他顿了顿，声音铿锵有力，丝毫不受对方情绪影响。
“如果你们真有这个能力，按照财团一贯的风格，肯定是先自己吃透技术，制造出成品。
再把淘汰下来的次货或者翻新版拿出来卖，我说得没错吧？”
“你说得对，我们目前确实研究不了。”齐萨姆摆了摆手，毫无负担的承认了。
但他的话锋立刻一转，“但是！就算不跟你做这笔交易，我们也有的是其他买家对这些失控智能的设备感兴趣！
他们给出的价格，照样能让我们非常满意！”
嘿，来了来了，砍价经典套路之【你不买有的是人买】。
顾际心中暗笑，表面上却不做反应。
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内心经历了一番艰难挣扎，最终深深叹了口气，做出妥协的姿态。
“行吧……那我再退一步。我再追加5套工具，外加两个机械背包。
但是，作为交换，你得多给我几个那种损坏的失控智能作战单位。
这个条件，总可以了吧？”
通讯画面另一端的齐萨姆，脸色虽然相比刚才缓和了一些，但依旧挂着一丝不悦，仿佛吃了点小亏。
“这还差不多……我们财团的交易员稍后会与你确认最终清单，并发起指南交易。”
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脸上又重新挂起了那副公式化的职业微笑。
“那么，交易愉快？”
“交易愉快。”